21.第21章 第21章(2 / 2)

忍冬清楚,孟淵吃軟不吃硬,自己越是執拗,他便越不會退讓。

她不願激怒孟淵,索性放軟了嗓音,“若孟公子舍不得那份診金,陸某也可以將其盡數歸還,當初在寶濟堂時,也有貧病孤老拿不出銀錢,但病總是要治的——”

魏桓沒想到陸氏竟如此大膽,拿那些貧病交迫的百姓與他相提並論,冷笑一聲道:“陸大夫不止醫術非凡,這唇舌之利也遠超常人。有一點陸大夫怕是想錯了,孟某在意的並非診金,而是陸大夫這個人,畢竟在下體內毒素未清,常有反複,若是不將大夫留在身邊,下回發作時該如何是好?”

忍冬用懷疑的目光端量青年,思索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若是此人真看重自己的醫術,先前便不會被欲念左右,做出那等令人不齒的齷蹉行徑。

他在撒謊。

一顆心驟然墜入穀底,忍冬抿了抿唇,暗道自己還是盡快離開鄴城為妙。

心裏轉過這種想法,她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試探著道:“孟公子能否先放開我?而後再慢慢商談。”

魏桓滿意於這婦人的識趣,他略微頷首,不再鉗製忍冬,整個人又恢複成先前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

恰在此時,雲杉端來熱茶,置於院內的木桌上,嫋嫋水霧四散開來。

“公子,陸大夫,先喝杯茶吧。”

魏桓瞥了眼雲杉,這丫鬟當暗衛時冷心冷性,沒曾想居然這麼護著陸氏。

忍冬走到桌前,端起茶盞,灼燙溫度順著指尖彌散,讓她鬆了口氣。

方才孟淵隻發現了那本薄冊,不曾知曉她的真實目的,隻要悉心加以掩飾,不露出馬腳,自己定能逃脫他的禁錮。

褪去初時的慌亂,女子麵容愈發恬淡,安靜的坐在石凳上。

不知怎的,魏桓倏忽升起幾分異樣,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忽視了,否則以陸忍冬的脾性,非得像長滿尖刺的藤蔓,張牙舞爪,不該如此柔順。

“陸大夫早早出了府,就是為了尋這本薄冊?”

魏桓不似威逼,反而用近乎溫和的聲音問出這番話,配上那張俊美的麵龐,足以使任何人放鬆警惕。

但忍冬卻不在此列。

她心神緊繃,端著茶盞的手驟然一緊,險些迸起青筋,好在她及時回過神來,狠狠咬了下舌尖,才沒在孟淵意味深長的眸光中張皇失措,暴露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陸某本是寶濟堂的坐鎮大夫,由於某些緣由,將來就算離開孟府,也無法再回到寶濟堂,因此便生出了另起爐灶的打算,相看店鋪也是早作準備。”

濃密的眼睫顫栗,忍冬不知孟淵到底信了幾分,她飲了口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說來也是可笑,我與聞儉自小一起長大,情意甚篤,沒料想竟走到今日這一步。”

聽到“聞儉”二字,魏桓眯了眯眼,高大身軀略微前傾,低聲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煩請陸大夫解惑。”

忍冬生怕孟淵再盯著今日之事做文章,兩手搭在膝頭,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陸大夫在外行醫多年,醫術出眾,經驗獨到,就算聞家長輩對你行醫一事多有不滿,也不至於和離,莫不是還有其他因由?”

紅唇血色盡褪,忍冬肩膀猛地一顫,好似怕極了什麼。

“陸大夫?”

忍冬搖搖頭,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那個不堪的夜晚,豈料竟是她在自欺欺人,每當想起那場可怖的夢魘,她就像被高熱折磨的病患,渾身冷熱交替,險些被溺斃在這種無措當中。

她避開男子的視線,啞聲道:“夫妻之間,爭執也是常有的,說到底,不過是我和聞儉有緣無分。”

忍冬不願與孟淵繼續周旋下去,她回房取來藥箱,將銀針握在手中,作勢要給魏桓施針,卻被魏七阻止。

“您出門走了一趟,本就勞神,還是好生歇息片刻,再施針也不遲。”

魏七之所以這麼說,是因他不放心神情恍惚的忍冬動針動刀,若是稍有不慎,傷到王爺的經脈,該如何是好?

魏桓自是明白侍衛的心思,也沒有多言,兀自離開湘庭院。

望著青年逐漸遠去的背影,忍冬總算不必嚴陣以待,她如同被抽幹全身的氣力,跌坐在石凳上。

她卻不知,當魏桓回到書房時,便吩咐麒麟衛查探她今日的行蹤,到底去往何處,都見了誰。

想來是不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