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喃著,話到後來越來越輕,輕到像是自言自語。
還能這樣抱著她,於他來說,已經是上帝給他不幸的生命中最大的恩賜。
早餐,是他在樓下買的豆漿、油條和薏米粥。
兩個人都安靜的吃著,心裏各有心思,自然是索然無味。
顧玉荀默默的將薏米粥和油條推到一邊,不敢碰。孕婦不能吃薏米,前幾天她在網上就仔細查過了。
油條又太油膩,她怕吃到吐。
""怎麼光喝豆漿?你不是喜歡樓下的薏米粥嗎?我特意讓老板少放了些糖。""董夜白率先開口和她說話。
她苦澀的抿抿唇,又啜了口豆漿,才回答:""每個人的喜好都會變的,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喝薏米粥了。""
就像以後……
也許,終會有那麼一天,她不再愛他,不再想他,不再念他……
隻是,真的會有嗎?
""才幾天而已,口味就換了?""
她看他一眼,眼神悲切。
還不等他回應,她很快又移開了,意味深長的道:""別小看幾天,短短的時間往往可以改變很多事。""
""比如呢?""
""比如……""她將吸管從薄唇間吐出來,視線隻低低的看著那乳白色的漿麵,幽幽的回答:""能讓愛變成恨,讓念變成嗔,讓癡終成怨……""
餐桌上,瞬間沉默了。
他拿著勺子的手,僵在那,有很久都沒有動,隻掀著眼皮靜靜的看她。
黑曜石一樣的眸子閃爍著複雜暗沉的光,胸口堵得像是隨時都能斷了呼吸一樣。
最終,他閉了閉眼,將氣息調得順暢了,才問:""今天還是去醫院嗎?""
沒有接她的話,不敢接她的話……
""嗯。""她回得很簡短。
""一起。""
""哦。""更淡漠了。
像是磕在僵硬的冷石頭上,但是,他並沒有沮喪。反而是笑笑,伸手將她不小心含到了嘴角的發絲撩到耳後,""那快喝吧,喝完去醫院。""
他的動作,那麼自然。
自然得就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隔閡,自然得讓她熱了眼眶。
""對了,還有件事……""
他頓了一下,看看她,才道:""下午我想去看看玉寒,沒經過他的允許穿了他的睡衣,總要和他說句謝謝。""
""不用了,我替你轉達就好。""
""不,親口說的會比較有誠意。""他卻堅持。
顧玉荀沒再說什麼了,隔了許久,她才清幽的補上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他勾唇,""求之不得。""
到了醫院,和董夜白在電梯裏分別。還沒進病房,就見好幾個披著白大褂的醫生匆匆的往母親的病房裏趕。
心,陡然一沉。
出什麼事了?
""病人出現室速,立刻準備急救!""醫生一聲喝令之下,緊接著,幾名護士將病人從病房中推了出來,送往急救室。
""媽!""顧玉荀驚慌的跟上去,""媽!""
連喚了兩聲,病床上的人卻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顧祺雲臉色慘白,像是氣管漏了一樣,一下一下重重而艱難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