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他直接來到第二步。
在他看來,那之後對他的生活並沒有造成不同。起碼是沒有明顯變化的。
直至剛才,一段時間未見的祁溫忽然出現在他眼前,注意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錯愕,以及久聚不散的慌亂,似乎有什麼早就在悄然無息地在變化著。
“很久沒見過你了,最近在忙嗎?”童徹抿了下唇,倏地出聲。
這似乎隻是一個簡單的寒暄。
偏偏祁溫還是呼吸一緊,按耐住心底悄悄跳躍的火花,發出的聲音仍藏匿著半絲啞意:“我在另一家公司簽約了,按照規定我要參加封閉訓練三個月……我今天才回來的。”
下意識地,想盡可能詳細地向他說明。
童徹頓了些許,隻是意外祁溫和他說的話。而剛剛他的問話,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說出,爾後發覺還有些莫名。
“……哦。”他稍作沉默,又說:“這樣。”
似乎再次沒有話題可提起。
空氣仿佛一度陷入凝滯。
祁溫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製般,許久都無法平靜下來。既期盼他說些什麼,又希望能保持現在的緘默。
好一會兒,她忽地聽見童徹發出一個“你”字的音,但她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
隻聽見他在出聲,她幾乎沒有猶疑就阻斷了他的話:“童徹。”聲音裏明顯地帶著局促,“我們……還是朋友嗎?”
說到後麵,語氣逐漸減弱。
那一刻的感覺十分清晰。
她在害怕。
怕她喜歡他的這件事從他口中說出。
更怕於她而言,這段薄冰般脆弱的朋友關係因此破裂。
當童徹站在她麵前,祁溫覺得自己之前所作的努力全都白費。對他的刻意不關注,以及蒙蔽自己的情感。或更多的,認為她已經不再喜歡他。
有時候她確實是懦弱的。
那話一問出,祁溫後知後覺耳尖發熱,卻仍直望入童徹的眼裏。忐忑,而又期盼著。
童徹或是猜到祁溫突然打斷他說話的原因,隻稍微頓了下。爾後聽見她的問話,與她投來的視線交彙,鮮見的,他的嘴唇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連一個字音都沒有發出。
僅僅十餘秒的時間,可對祁溫來說是及其漫長的。她知道的,童徹向來是直言的性格,她幾乎沒有看見過他會沉默不言。
何況這是個簡單二選一的問題。
是,與否。
而他的表現,答案似乎傾向於後者。
秒數漸長,祁溫愈加覺得像是冷水淋麵,涼意幾近滲入骨裏。她收回視線,又不知要落在何處,隻好又低下眼瞼,想揚起嘴角,假裝自己並不在意,可發現整個麵部都是僵硬的。
太難堪了。
偏偏還是在童徹麵前。
祁溫咬著下唇,努力調整好情緒,剛要抬頭,發頂卻被覆上一個帶著暖意的掌心。
恍惚間,絲絲縷縷的溫感在她身上緩緩蔓延。同時,她察覺到那人的動作裏忽地僵了起來。
果然,童徹很快收回了手。
盡管如此,祁溫腦裏有些昏昏沉沉的,可感覺仍十分清晰。
像微波蕩漾的湖麵,猛地一陣烈風刮過,激起滔滔白浪,久久不能歸於平靜。
她的心撲騰撲騰地跳。
連抬頭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困難。
直到聽見童徹在喚她的名字,他的聲調很低,澱了似有似無的沙啞。
祁溫如同接到一個指令,反射性地將頭抬了起來,隻是眼睛緩緩才望進童徹的眸裏。
在這一時刻,祁溫再一次感歎,童徹真的是一個各方麵都很優秀的人。連同在他瞳孔裏她的倒影,都渡了一層細碎的光芒。
“我們當然還是朋友。”終於,一道略沉的男聲在她耳際響起。
短短一句話,聽不出來語氣中的溫火,祁溫卻十分滿足。既是對童徹的回應,也是對他剛才隻停留在她頭頂不過幾秒的掌心。
那一刻,祁溫腦裏浮現一個畫麵,且越發清晰。畫麵裏,煙火絢麗燦爛,覆滿眼前沉沉夜幕,夾雜著歡歌與笑語,所有願望都將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