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弈棋(1 / 2)

莫青璃低頭沉吟,道:“不必,我在樓裏看過錦繡坊的資料,很不齊全,似乎是被甚麼勢力保護了起來,我們現下去查,料也查不到甚麼,還是不要做無用功,將人力放在手下的事情上。況且,我有預感,錦繡坊,是友非敵。”

查不到,不代表猜不到。若是這樣,以為可以瞞過她,那也太小看她了。

而另一邊,莫青璃二人剛離開,時雪筠將貢房的門關上,腳下七彎八拐,繞到了自己的房間,寫下一張小紙條:如令執行。

一個時辰後,窗前的青瓷花盆邊緣立著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翅膀不斷的拍打著青綠色的花枝,腳上綁著一個小小的竹筒,時雪筠忙將卷在其中的紙條拿出來,隻見上麵雋秀的行楷字跡:自今日起,不必回稟。

時雪筠有些驚愕的望著紙條上的字,不過臉色很快恢複平靜,隨即走到燃燒的銅爐旁邊,火舌舔上來,片刻化為了灰燼。

安然的給信鴿喂了食,躺到了臥榻之上閉目眼神,上麵的事,自己隻需要執行便好。

莫青璃這些年都是男裝打扮,女子裝扮著實不很精通,於是梳妝打扮這樁差事又落到了□□頭上。

若問□□現下甚麼感覺,她定會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誰讓她攤上這麼一個主上,誰讓她公認的“眼光好”呢……

這一番忙活,便到了午時,用過午膳後,莫青璃便早早出了門,出門前□□衝她神神秘秘道:“主上,我教你的可練會了?”

“嗯”,莫青璃低頭應道,心裏卻有些不踏實。

待她離開以後,橙夏問道:“你教主上甚麼?”

□□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個嘛,保密。”

橙夏不以為然,擺弄指間的銀鎖:“想是除了那勾人的招數,你也教不了甚麼。”

□□把她指間的銀鎖勾過來,輕笑道:“你還真猜對了,我教主上的就是勾人的招數。”

“青衣,你瞧我裝扮可以麼?發挽好沒有?她會不會認不出我?”不到未時,莫青璃便帶著青衣到了三裏亭,站在亭子中間的石桌旁邊,兩隻手掌攤開著垂放在身體兩側,隻是很快又被汗水汗濕。

“可以,好了,不會。”青衣低頭,兩字一頓的回答了三個問題,聲音有些悶,仔細聽其中壓著一絲笑意。

莫青璃自知失態,深吸一口氣道:“你先下去罷,沒我的吩咐不用出來。”

已然是九月初的天氣,吹過來的風都帶了些秋的涼意。郊外的樹林在秋風之中,枝搖葉動,沙沙作響,襯得這亭子在這其中愈發靜謐,亭子周圍種著幾株木槿花,那些木槿純白似雪,沐浴在秋陽之下,朦朦朧朧,隱隱有些飄渺仙宮的味道。

遠方似乎有輪椅車輪轉動碾過地麵的聲音,吱嘎吱嘎。

鍾離珞遠遠的便瞧見亭中立著一個身影,窈窕不可細看,她伸手對紫煙做出“止步”的動作,自己推著輪椅慢慢靠近。

那人本是背對著她,身形纖長筆直似雨後青竹,長長的發已然漫過了腰際。

聞得背後聲響才轉過了身,淡青色的裏衣,外麵罩著月白色的銀紋蟬絲紗衣,腳上是白色的雲紋長靴。長長的烏發用一根白玉響鈴簪斜斜挽了起來,隻是在額前又留了兩縷碎發,額間點著一瓣鮮豔紅梅,漂亮得像墜落凡間的精靈。

鍾離珞長睫顫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那一刹那,似乎是黃沙漫天的大漠,血紅的花朵火也似,大片大片地燃燒在日光之下,天空卻有綿密的細雨,一絲又一絲,記憶中多麼真實的幻覺。

秋風嗚咽,聽來好似女子低低的哭泣。

莫青璃踩著滿地的雪白花瓣向她走去,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阿珞。”她輕聲道,好像聲音重了一些,就不能承受似的。

鍾離珞睜開眼,伸手撩了撩耳旁的發絲,低眉安靜地坐在輪椅中,漆黑長發似絹絲潑墨,散在雪白的肩頭,黑白分明,一兩朵木槿落在她肩上,她也未曾理會,安靜的像一潭幽水。四周白花皎潔,襯得她整個人都剔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