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盛姣姣的,怪她當年要同殷澤對著幹,殷澤要剪除後黨羽翼,第一個就把盛國師給斬了。
因為在後黨中,盛瑆的存在不痛不癢,他僅僅隻是在裝神弄鬼上,對盛姣姣這個皇後起作用罷了。
殷澤斬他,殺雞儆猴,盛姣姣也並沒有施盡全力去救他。
如果她當時,能用救譚戟的那種氣勢去救盛國師,盛國師不會死。
她阿爹,不會被殷澤斬首示眾。
盛姣姣難過極了。
她上輩子,究竟虧欠了多少人,她竟到死都還弄不明白。
抱著她的譚戟隱約察覺出盛姣姣哭的很蹊蹺,他擰著劍眉,抱緊了懷裏的姑娘,抬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頭,
“若是你覺著愧疚,那我們就把你阿爹放出來,好生的向他行禮,從此後敬重他,孝順他,可好?”
“並不好。”
盛姣姣閉眼,靠在譚戟的懷裏哭,
“我對他的情感太複雜了。”
她如果沒有前世的記憶,估計對於盛瑆這個阿爹,除了冷漠之外,還有些許的恨意。
因為在盛姣姣的認知中,她阿爹是騙了齊大姑娘的身子,最後一去不複返的負心人。
對於這樣的負心人,盛姣姣從小就沒有什麼感情。
她小時除了羨慕別人家有阿爹外,對於所謂的阿爹,並無半分期待,因為盛姣姣生在齊家,長在齊家,是齊家的眼珠子,親情方麵,盛姣姣一點都不缺。
無數次,她看著阿娘坐在燈下發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等著那個盛大俠回來入贅,心裏頭“盛大俠”的怨念就與日俱增。
甚至,這種憎惡貫穿了她的整個前世今生。
因為上輩子,一直到黃土村被屠,她的阿爹都不曾出現過。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裝神弄鬼的盛國師,以及......
盛姣姣突然想起,上輩子她替黃土村報仇,隻要罪名一落實,罪魁禍首最後不是死在家裏,就是死在牢裏,要麼就是死在流放的路上。
死狀極其慘烈,據說渾身上下的血都被放幹淨了,那殺人手法,是專業的。
後來殷澤要動後黨,就是拿這件事說起,直指殺人的是盛姣姣。
殷澤知道,這些死掉的人,都與黃土村被屠一案有關,盡管這些人罪有應得,都證據確鑿,可當朝皇後殺人泄憤,對盛姣姣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汙點。
身為天子,殷澤毫不猶豫的把矛頭對準了他的妻子。
卻是隻字不提,黃土村是為他而滅。
就是在這個時候,盛國師主動站出來,一樁樁一件件的開始交代他殺人的細節,沒錯,人都是他殺的。
那些屠殺了黃土村的幕後黑手,全都被他放幹了血。
他說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隻是享受這種殺人放血的感覺而已。
殷澤毫不猶豫的要殺了盛瑆,當時,盛瑆隻道,所有屠了黃土村的人都死在了他的虐殺下,他別無遺憾。
他沒有任何掙紮與求饒,甚至還給了盛姣姣一種慷慨赴死的感覺。
隻在金鑾殿上,被壓下去的那當時,盛瑆笑指著殷澤,
“其實我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陛下才對啊。”
黃土村的屠殺因殷澤而起,但盛姣姣卻又嫁給了殷澤,以盛瑆的脾性,最該殺的,其實是殷澤。
但他沒有殺殷澤,隻是因為殷澤是盛姣姣的丈夫。
當時的盛姣姣又是一種什麼心情呢?
她的內心除了有那麼一點空蕩之外,升騰而起的,是對殷澤的警惕,以及整個後黨全麵豎起鎧甲,削尖了腦袋準備反擊保皇黨。
那個慷慨赴死的盛瑆,最後是怎麼死的,盛姣姣全然忘了。
繁星一點點在空中點亮,盛姣姣握拳,摁在自己心口,心痛的完全無法呼吸。
她害死了她阿爹,害死了黃土村整座村子的人。
“姣娘,姣娘???”
譚戟的聲音遠遠響起,盛姣姣神思恍惚,沉重的喪鍾聲在她耳際敲響......
皇後大喪,以死明誌,一群身穿鎧甲的禁軍急匆匆的進入天牢,找到天牢最裏一間。
其中領頭的衝到鐵鑄的牢門前,對裏麵一名身穿黑色窄袖錦衣,盤腿而坐的偉岸男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