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徹便也不再擔心她會發現自己,隻倒在了柔軟的皮質椅背上,倚著車窗沉默地看著,心中五味雜陳。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放手會令她感覺到快樂,所以才第一次放下自己的專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逃離自己身邊,沒有想到,她如今的模樣,分明比之前還要讓他擔心。早知道她會變成這模樣,他當初就算讓她恨自己一輩子,也要堅持將她豢養在自己構造出的那個世界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歐陽徹眼中酸澀,克製住自己想要衝過去把她攏在懷中的欲望,痛心地閉了閉眼,然而下一瞬,卻見她身子在空中搖搖晃晃了幾許,最後竟往被夜色籠罩的河麵上決絕地一倒,一陣巨大的水聲過後,河麵上就再也看不到蹤影,隻能分辨出依稀的響動,表明她在下意識地掙紮。
她這是要尋死!
歐陽徹一驚,還未想到什麼應對方式,身體已經比大腦更快做出了舉動,在沒有過多猶豫,一個箭步就衝出了車裏,迎著愈發刺骨的寒風一路狂奔到了剛才舒雪丫所站立的河堤上,辨認出了大概方向,繼而想也不想便已經跳了下去,全心尋找著那個小人兒。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在麵前失去生命?
夜色淒茫,月光下的河水也越發冰寒刺骨,幾乎要將人凍僵。歐陽徹咬著牙,身子一沉,利落地潛入了冰寒的河底,摸索著那股氣息的存在。剛才還有幾分水花撲騰的聲音,現在卻已經回歸了寂靜,越發顯得可怕。
時間不多了,舒雪丫又是個不會水的,現在恐怕已經快要沉下去了。歐陽徹想到這裏,全身一凜,越發加快了速度,在這一片河水中瘋狂地尋找著,腦內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在體力消耗殆盡的前一刻,從冰冷的河水之中觸碰到了一個滾燙的身體,似乎已經失去了神識,無力掙紮,正在不受控製地往下墜去。長長的黑發如同海藻一般在水下傾數散開,像是一朵黑色的大麗花,妖冶而美麗。
歐陽徹尚不知道她如今情況到底如何,心中不免更加緊張起來,連忙一手緊緊地摟住了她寬大外套下纖細的腰肢,低頭吻住了她冰涼的唇,舌尖靈活地撬開緊閉著唇齒,渡過一絲氣息去。
舒雪丫迷迷糊糊之間,隻覺得一個熟悉的懷抱正擁著自己親吻著,她並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但是奇異的,她並不排斥這樣的親密的舉動,仿佛兩人已經相識許久。她屏著呼吸,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然而眼球卻刺痛難耐,在水下如何也睜不開,再加上頭腦昏昏漲漲,她沒過多久,又昏迷了過去。
歐陽徹自然沒有注意到舒雪丫這一瞬間的清醒,全心全意隻放在帶著她逃離險境上,一邊隻咬著牙,奮力向河畔遊去。
她的心口此時正貼著他的胸膛,時而冰冷,時而滾燙,依稀可以隔著被河水浸染了個通透的衣物感受到她微弱的心跳,每一下都似是重錘,一下下地敲在他的心裏,幾乎令他也要在這水中窒息。
浮在水麵上呼吸了一大口氣,歐陽徹低頭看了一眼臂彎中的人影。月色下,她濕漉漉的小臉顯得那樣蒼白,不知道是因為被河水凍僵了,還是因為最近太過疲憊。身上隱隱約約傳來幾分酒氣,顯然是在落水前喝過了酒,這才會有膽子幹出這種傻事來。
不是毒品就好。歐陽徹心中稍安,已經來不及追究她深夜買醉的緣由,緊接著低低地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雪丫,再堅持一會,很快的。”這才忍著不再看她的臉,在河水中浮沉了幾許後,繼續向河對岸艱難地撲騰而去。
她開始是在他手上錯落的,這回如何也不能讓她在他手上出事!
夜色寂寥,水花四濺的聲音在深夜中顯得格外分明,刺得人心中生疼。終於,歐陽徹呢觸碰到了一片堅實的平地,這才趕忙將懷中死死護著的舒雪丫推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自己用最後的力氣一翻欄杆,終於脫離了當前的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