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謊。”
楚瀟冰冷的、寒氣逼人的話音如同靈蛇吐信,一句句剜著她的心肺:你若是說的假話,我們怎麼樣查都能查出來;你若是說真話,你或許就能立馬洗清嫌疑。還請慎重考慮。”
鄧媽媽嚇得麵如土灰,立刻“撲通”一聲癱軟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哭喊:“我是真的不知道哇……”
楚瀟挑眉,攤手:“顧大人,要不要先帶回大理寺?”
顧宜立在一旁,淡聲說:“楚姑娘,你做主罷。”
“別,”鄧媽媽臉霎時間白得如紙一般,“我說……我說!”
楚瀟唇角微勾:“還請道來。”
鄧媽媽慢慢地站起身來,紅著眼眶道:“花兒和柳兒,都是自殺的。”
此話一出,顧宜與楚瀟臉上皆是閃過一絲驚愕。
楚瀟皺皺眉,急聲問:“那為什麼房梁上的灰塵沒有移動的痕跡?為什麼繩結打得不對勁?為何屍體也未曾出現上吊的跡象,而是表現出服用了和鳴子的跡象?”
鄧媽媽臉上直冒虛汗,顫聲說:“她們是先服用了和鳴子,再讓我按照她們所說吊在房梁上。她們說,若是我不這樣照做,就會有人找我的麻煩……我不敢淌這趟渾水,便照做了。”
顧宜:“那她們的屍體,是你幫忙掛上去的?”
“……是,”鄧媽媽死死咬著唇,姣好的麵容上盡是倉皇與驚懼,“我怕,一怕屍體,二怕有人找我的麻煩……”
楚瀟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
顧宜聽完,疾步走進房間,沉聲道:“楚姑娘,找找現場有什麼可疑的線索。”
楚瀟頷首,細細勘驗了一圈。
“並無血跡,但是有清理地麵的水漬和腳印,”楚瀟指著地麵道,“顧大人,看這個,還帶了些泥。說明有人從外麵進來清理了房間,我看剛剛鄧媽媽的靴子上,也沾了些泥。”
“外麵下過雨,”顧宜沉聲說,“估計是鄧媽媽在外麵回來將二人的屍體擺好後,清理了現場。但是忘記清理了桌上的和鳴子,也忘了掩蓋住自己的腳印。”
楚瀟頷首,又道:“屋子裏的東西都異常整潔,不像是有人住過的房間。實在是奇怪,一切都像是被人為掩蓋住的。”
“是我……”鄧媽媽嚇得麵如土色,在門外道,“我全招了!能放我走了嗎?”
楚瀟無奈地攤手:“案子還未查清楚,不行。明日先將您帶到大理寺,待案子破了,再帶到公堂上結案。屆時,還要多問您一些線索。”
鄧媽媽的眼眸霎時間灰暗起來:“……好罷。”
“顧大人,看這個。”
楚瀟倏然間發現了什麼東西,凝眸道:
“這個荷包和這些貴重之物,都不像是青樓女子所用之物。再看看這個荷包,你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顧宜接過荷包細細看了看,疑聲道:“張侍郎家的家徽?”
“不錯,”楚瀟沉聲說,“她們在入青樓之前,可能是張侍郎家的人。”
楚瀟說罷,顧宜便微微一頷首,轉頭問向鄧媽媽:“可有這兩個女子的覆曆?”
“有,”鄧媽媽趕忙道,“二位大人等一等,我去拿。”
待鄧媽媽離開,楚瀟隨意靠在桌子邊緣,疲倦地按了按太陽穴:“這案子可真是越來越複雜了。顧大人,將軍府那邊怎麼樣?”
顧宜搖頭,微啟薄唇:“派大理寺的人去查了,但依靠這些人的效率,恐怕查不出什麼東西。此外,沈嶽與柳纖纖也在查將軍府的案子,並未查出什麼結果。”
楚瀟失笑:“這案子就這麼複雜?錦衣衛指揮使都查不出來?”
顧宜眼皮未抬,嗤笑一聲:“你高估他了。”
楚瀟微微瞥了他一眼,隨即轉頭細細打量著荷包上的家徽,有些哭笑不得,沒再說話。
不過一會兒,鄧媽媽便拿來了花兒和柳兒的覆曆冊和賣身契。
楚瀟接過,細細翻看了一會兒,輕聲道:“顧大人,你看。”
顧宜接過冊子,細細看了一遍,蹙眉:“這兩名女子當真是張侍郎家的人。”
楚瀟麵沉似水:“顧大人,您再看。這兩名女子……”
顧宜將眉蹙得更深,白皙的指翻動著冊本,目光停留在那行字上:“她們是張侍郎夫人的丫鬟。”
顧宜整理了片刻筆錄,吩咐人保護好現場,已經是子時了。
這個點去找張侍郎夫人也不成體統,兩人隻好一同回將軍府休息。
楚瀟乏得很,肚子也餓,一邊走在路上踢著石子兒,一邊長歎一口氣:“顧大人,我想吃飯。”
顧宜:“去吃。”
楚瀟點了點頭,掏了掏自己的衣袋,耷拉著眼皮:“但我沒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