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一時間有些愣住。
顧宜今日沒穿官服,卻也穿了一身火紅,袖袍之上的細紋被夏風一吹動,猶如翻滾的紅色巨浪:“你這條帕子是自己繡的,還是買的?”
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他很高,小姑娘仰頭去看他,一雙水眸正對上了他的眸。
對視良久,楚瀟移開目光,耳尖有些微微的發燙。
“顧大人,”楚瀟打破了沉寂,開著玩笑道,“我這若是繡的,那你不得也繡一條?把你手紮破了,那可如何是好?”
顧宜聞言“嗯”了一聲,眸中恢複了淡意:“那便算了。顧某向姑娘陪個不是。”
顧宜說罷,楚瀟衝他笑了笑,心裏卻有些隱隱難受。
或許是……自己還是想要顧宜賠一條帕子的?
楚瀟越想越亂,幹脆悶悶地跟在顧宜身後,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
兩人匆匆穿過大街,顧宜卻是一句話也未發。楚瀟腦袋嗡嗡響,隻聽得到四周小販叫賣吆喝的聲音在在耳畔纏繞不絕,就連太陽穴也隱隱作痛。
“到了,”顧宜將視線轉向眼前一座極大的建築,“這是京城最大的青樓,玉花樓。”
楚瀟抬頭一看,微微一怔。
這幢建築,實在是……太過於華麗。
不愧是京城。
這樓閣有五樓之高,飛簷流丹,華麗非常。朱紅的大門上銅鎖,門前高懸倆燈籠,上書“玉花”二字,令楚瀟不禁眼前驚歎不已。
人來人往,楚瀟跟在顧宜身後走了進去,怕走丟,便緊緊跟著他。
楚瀟緊緊跟在他後邊,倏然問道:“顧大人,要不我們……喬裝打扮一下?咱倆這衣服太顯眼了。”
顧宜看了她一眼,又移開目光:“好。”
兩人最終還是離開玉花樓,去了附近的一家成衣店。
成衣店的老板看見二人便停下手中的活計,眉開眼笑:“哎呦,二位是來買衣服的?咱們店正好有夫妻倆適合穿的,款式都一樣,試試?”
楚瀟:“……”
她耳尖微紅,臉上火燒火燎地燙,不敢去側首看顧宜。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老板,您理解錯了。”
走出成衣店的時候,倆人已經各自換上了一件普通的布衣。
兩人容貌出眾,顧宜一身布衣也掩飾不了他的清俊。而楚瀟身形嬌小,現在卻也像個活潑可愛的鄰家小姑娘。
顧宜微微整理了下擺,淡聲道:“走罷。”
楚瀟暗自瞥了他一眼。
當真還挺好看。
一想到他最後的結局,楚瀟便感覺如鯁在喉。
這次,她定不會讓他重蹈覆轍,淒慘死去。
既然她的到來讓本書的邏輯都發生了變化,則顧宜,也能在她的手上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楚瀟唇角微微勾起,跟在顧宜的高大的背影後,緩緩進了玉花樓。
若是還有能回去的機會……她卻有些不想回去了。
因為這個木頭。
兩人開門見山,徑直找到了玉花樓的鄧媽媽。
“花兒和柳兒,”顧宜撥弄著扳指,淡聲說,“還請麻煩安排上。”
鄧媽媽不鹹不淡地睨了二人一眼,見二人衣著樸素,便抱著臂陰陽怪氣地道:“這二位可是我們玉花樓的頭牌……你們請得起?”
這張侍郎的公子也真是有錢,玉花樓的頭牌都請得起。
楚瀟向顧宜使了個眼色,顧宜抬手便將一袋沉甸甸的銀子往桌上一放:“可還有其他要說的?”
鄧媽媽臉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又即刻消匿不見。
她將銀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滿臉堆笑,將二人請進房中,點頭哈腰道,“二位客官,花兒柳兒都在裏邊呢。”
鄧媽媽假笑著一進門,在她推開門的那一刻,她卻麵色倏然一變,放聲尖叫了起來:
“啊——”
尖叫聲震耳欲聾,讓人心裏十分不舒坦。
楚瀟心裏一咯噔,她疾步進門一看,瞳孔驟然縮小,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男人清冷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此時卻帶了些局促:“怎麼了?”
楚瀟僵硬地側身,好讓他看見裏麵的景況。
顧宜皺眉上前,見了那場麵,臉黑得像是能滴出水。
高高的房梁上懸著兩個人,兩人雙眸緊閉,頭懸在繩結上,腳脫離了地麵,看樣子極其滲人。
居然又是自縊!
鄧媽媽往房裏偷偷看了一眼,確認是花兒柳兒後,她尖叫一聲,往後退一步,向外奔去:“花兒柳兒死啦——來人啊——”
底下霎時間沸騰起來。有報官的,有想上去看屍體的,還有尖叫著往外走的,雜亂的聲音如翻滾的海浪,讓楚瀟腦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