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拿捏住沈硯的最隱秘的秘密,汪重堯就興奮得渾身發抖。
“——必然要以此威脅他為己用,隻要不逼迫過頭,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苗鎮川順著他的問題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汪重堯捏緊了案幾邊緣,“做得很好,你做的很好,這麼辛苦跑一趟,想要什麼賞賜,你說吧。”
苗鎮川低頭,謙卑笑道:“能為指揮使效勞,是卑職的榮幸。”
“別說這些客套話,老苗。”汪重堯一揮手,“這有一百金,就當是除夕小禮了,你被聖上除了同知,我以後有機會一定在聖上麵前為你美言,讓你起複,等等吧,等我把沈硯搞下去,這北鎮撫司指揮使的人,也不一定輪不到你當。”
“多謝指揮使恩賜。”苗鎮川是笑著的,狂喜中的汪重堯沒注意到,苗鎮川垂首時,笑容中有一絲陰鷙。
即將正旦,京城有雪紛紛落下,一夜間,整個京城銀裝素裹,籠在一層銀白中。
在一層素白中,轉眼間,除夕將至,按舊例,文武百官均有一月休沐時間。
沈硯照舊不得歇,隻因每年正旦節例賜百官及朝覲官宴,這官宴需得錦衣衛並金吾衛等一齊操辦,加以公主開府與重建神機營等事,是以整個小年沈硯都在忙碌。
等到官宴那日,賓客如雲,皇帝賞賜百官。京城五品以上官員、命婦、公主、諸侯、郡主均到場,場麵浩大繽紛。宮中每一個角落,每一步都懸掛燈籠,照得夜晚明亮如白晝。宮娥們手提燈盞,行走間如蓮花盛開,火爐暖暖地鋪設在每一個廳堂中,歌台暖響,春光融融。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本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皇宮的這場官宴中,竟像是春夏交接般溫暖熱烈。
天子賜宴,天子與皇後露麵片刻,宣了封賞,百官跪拜,莊肅端嚴。帝後一走,滿場肅然消解,推杯換盞、你來我往,氛圍鬆快多了。
沈硯冷眼看著汪重堯與閆刑辭交談,她自從在閆刑辭家人賭坊中看見汪重堯,沈硯給兩人都記了一筆,對兩人的探查往上提了一等。
沈硯盯著二人,見汪重堯驟然偏首,隔著重重人海,汪重堯衝沈硯笑了一下,誌得意滿,甚是開懷。
迎麵走來一支金吾衛小隊。
宮中各大活動,一向是由錦衣衛與金吾衛等共同操辦,沈硯看見李淩州配著刀,在金吾衛隊伍中,隻是李淩州路過沈硯時,隻當她是空氣一般,看不見。
沈硯想到李淩州近期所為,除了與同僚好友相交與金吾衛值守之事,就是在驚歎讚美千澄山上的神醫。結果玉昆侖半山琉璃的花圃差點被趕來的病人親友踩塌了,氣得玉昆侖閉門不出,還讓梅浮雪用掃把把上門送禮的李淩州趕出去。
還有一件事,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不知被誰裹著麻袋打了一頓,吏部氣得要死,與三司聯合,想探查出是誰所為,一個月了都沒查出來。
沈硯隻能確定,非錦衣衛所為。
她不禁好笑,這麼多年過去了,李淩州竟然沒有一絲變化,也是難得。
她眉眼一彎,落在李淩州眼中又是一番感受。
那日中秋夜晚有人強搶民女,陳墨慷慨解囊,買了被強賣的婦人,叫李淩州大為感動。過段日子,李淩州在那條路上辦事,想起此事,問起那戶人家情況。覺得當時感動的自己,落在陳墨眼中一定蠢得要死。
因為左右鄰居說,那夜過後,再也不見那賣妻賭徒的蹤影。
李淩州沒細問,他想也知道,必然和沈硯脫不了幹係。心中不由多了分警惕,這下沈硯一笑,他毛骨悚然,肋骨不受控製地抽痛起來,麵色難看極了。
前麵的金吾衛正在巡視,看李淩州停下,道:“怎麼了?”
李淩州咬牙道:“無事。”
那金吾衛也看到沈硯,唇角一抽,視線盯到李淩州身上,“這裏正好缺個人值守,正好你在此值守。”
說著把李淩州硬按在這裏,一幹金吾衛腳底抹油,溜得飛快。誰都不願正旦待在沈閻羅身旁,觸一整年的黴頭,多晦氣。
李淩州有苦說不出。
沈硯則道:“李小將軍。”
李淩州僵了一瞬,轉頭慢慢道:“沈指揮使,什麼事?”
沈硯眼睛盯著閆刑辭與汪重堯二人,隨口對李淩州找話道:“譽山關守將收複了錦城、覺華縣,不知何時能收複大淩小淩和大寧城。”
李淩州想了想,道:“寒冬不利於韃靼騎兵,如果三月前能一鼓作氣,大淩小淩和大寧收複不在話下。當時關外雖慘敗,但有近百萬關外人口仍在抵擋,各地起義軍連綿不斷,與關內應和。錢瞬上任之前,留在譽山關的是經驗豐富的老將宣將軍,他若還在譽山關,三月前大約能收複。若是收複不了,那……最少要等到今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