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少年半張臉都被擋住長長的劉海擋住,此時被迫仰頭後,頭發從中間分開往兩邊滑去,終於露出少年的眼睛和光潔額頭。

也讓人看到了少年的容貌和表情。

少年看著十二三歲,長著一張驚豔的麵容,起碼閱美人無數的柳浩琨,都在一刹那愣了一下神,之後才注意到少年出乎意料鎮定的神色。

閻攸寧卻是第一時間注意到,池醉的表情卻比任何時刻都冷靜,對他見死不救的話並無反應。

似乎本該如此。

閻攸寧和池醉四目相對,一是看不出少年究竟在想什麼,這反而讓他產生了微妙的探究心理。

而池醉是真的沒覺得有問題,甚至還鬆了口氣。

隻因他覺得,如果真是魔僧行苦,即便不殺老弱婦孺,也不會因這種剛認識的孩子而改變什麼原則。

就很魔僧行苦。

至少,這點與他的認知是契合的。

重生後,池醉就明白,自己的命本就應該由他自己來掌握,包括自救和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正如這一刻,當他的性命被人捏在手裏猶如螻蟻,他不會將期待放在魔僧行苦身上,更不會放在柳浩琨身上——這個重生前被他視作勁敵,卻一生都無法戰勝的男人。

湛廉的攻擊、問話以及閻攸寧的回答不過是在幾個呼吸間。

池醉感受著緊扣脖子的金龍抓正在帶走自己的生命氣息,危機感節節攀升,催生求生欲。

恍惚間,上輩子無能為力的一幕幕猶如走馬燈一般,閃現在池醉眼前。

為什麼總是有人要逼他,總有人看輕他……

上輩子,他欲求得幸福,他們說他已入魔教,不配得到幸福,就該萬劫不複,哪有資格去和柳浩琨爭。

這輩子,他選擇重修相克心法,沒日沒夜的修行,從未過過舒坦日子,因為方才的丹藥被視作凡人後,卻勾起了他記憶中深深刻在心底的,一雙雙瞧不起他的眼……

重生一世,他還有仇要報,豈能死在區區一個築基修士手中。

不論哪輩子,皆是——

求人不如求己。

池醉思緒如電。

當閻攸寧的目光看過來時,他無波無瀾地回望,隨後,唇齒間泄露微弱的呻|吟聲,耳邊是湛廉自以為是的笑聲。

笑聲震耳欲聾。

池醉卻從未有過冷靜。

冷靜地快速運轉心法。

冷靜的感受到體內的法力聽話的聚集起來,四肢和五髒六腑,全身上下沒有哪裏不痛,但這一切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轉瞬之間,法力凝聚成一顆金光燦燦的丹。

虛假的金丹自此結成。

池醉嘴角微微勾起,聽到柳浩琨告誡湛廉的聲音,察覺到湛廉分神的一刹那,偽金丹瞬間爆發龐大的力量——

一陣地動山搖。

少年凝視湛廉,伸手成爪,猛地一抓。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威壓形成的氣浪猶如一條火龍,瞬間纏繞住來不及做反應的湛廉。

湛廉不受控製地朝少年那裏飛去。

嚴泊眼看少年周身倏然爆發出一陣金光芒,一下子被耀眼灼目的金光刺得抬起袖子擋住流淚的眼睛。

其餘人的視線也跟著被吸引。

四周草木簌簌作響,旋即化作飛灰,吹散在風中。

而那把可以輕易奪去凡人性命,由湛廉法力操控,更能輕易粉碎石塊的兵器,早就由少年纖細的手指抓住扯掉之時,變成粉末和草木一起消散了。

閻攸寧微微挑眉,便聽到少年慘痛的叫聲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