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晃動。
妙妙的坎坦兄弟們,或者上樹砍樹枝,或者趴在地上尋枯草,做著綁火把的準備。
妙妙同翠玉坐在樹下,用匕首將樹枝修直,將柴草和樹枝緊緊纏到樹枝上,最後連續綁緊,算是完成了一個火把。
她會綁火把,還是此前在外逃亡時積累的經驗。
那時她和一個人常常在山間、野路上趕路,那時為了活命,她不是一個女人,她將自己鍛煉成一個漢子。
她手上磨下的厚繭,在她生下兩個娃兒時,還常常剮蹭的娃兒疼痛,啼哭不止。
即便後來她常常用熱水浸泡,也是兩年前才完全去除。
四年之後的今天,她再次上手綁火把。無論是削樹枝還是綁柴草,她都沒有生疏。
和蕭定曄綁火把的順序一模一樣。
幾丈之外,隨喜向各暗衛努努下巴,大夥忙忙跟著自家主子綁火把。
隨喜一邊覷空注意著妙妙那邊的舉動、謹防她又下令取他狗命,一邊狗腿子上前,向主子探問道:“殿下,我們也要跟著進洞?”
蕭定曄不言語。
他心中憋著一口氣,仿佛他動作不停,將火把綁的又結實又好,他就能出了心中快要爆炸的悶氣。
待連續綁完兩個火把,他方轉頭看向霍頓:“將軍丟了娃兒?”
霍頓忙苦著臉點點頭,趁機訴一回苦:“本官身處要職的,若顯出重視孩子的,會被歹人用孩子威脅的。本官不能隻為自己的,還要為坎坦國民著想的……”
蕭定曄徑直拆穿他的言論:
“你唯恐想動你的是同僚,甚至擔心危險來自宮裏,你要偽裝自己,要保住官職。你對女兒的愛趕不上你對官場的眷戀,又何必將自己說的那般忠君愛國。”
霍頓被刺的一滯,忙忙剖白內心:“哪裏不疼愛娃兒的,暗中派了許多人的,日日都在尋找的。”
蕭定曄不在乎霍頓真的如何想,他隻想讓霍頓繼續欠他的人情。畢竟十二年前的人情,這位霍頓將軍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得再讓霍頓欠他一回,他才能以這位霍頓作為突破口,伺機進入宮裏。
靠夜探獲取消息已經不成了。自從前夜宮裏鬧刺客,宮中便增派了夜巡的人手。昨夜他帶著人躍上宮牆,便沒有機會再躍下去。
侍衛交替往返,氣死風燈掛了滿院,夜裏的宮中熱鬧的仿似民間的集市,若再多些雞鴨,買賣就能做起來。
方才在半路上,霍頓拉拉雜雜他說了一番話,什麼皇帝喜歡在宮道上歇息,什麼皇帝飯量猛增,什麼皇帝縮減了早朝的時間……這些看起來不起眼的細節,卻暴露出宮裏有異常的真相。
無論在哪個國家,皇帝都不是他自己,沒有任性的資本。
但凡皇帝忽然開始造作,便說明要出大事。
蕭定曄憑著二十幾年的皇子的經驗,就知道坎坦的皇帝怕是命不長了。也是憑著刻在骨子裏的危機意識,他就知道他三哥絕對藏匿在宮裏。
他必須得進宮。
霍頓這條大腿,他必須得扌包。
霍頓無論如何,都得欠他的人情。
他望著霍頓道:“你我做個交易。我替你尋回丟失的女兒,我扶你坐上一品大將軍之位。”
霍頓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是交易?怎麼好處都是他占?
然而他並不敢立時就接下這個香餑餑。
十二年前不成器的皇子,搖身一變成了太子。說這位太子不求回報喜歡助人為樂,誰能信!
他默不言語,等待蕭定曄說條件。
蕭定曄也默不言語,手中繼續綁著火把,同霍頓比起了耐力。
一個皇子為了追求皇位,隱忍、奮鬥了近三十年,其耐力誰能比的過?
在他又綁了五個火把,日頭已經金燦燦的曬下來時,霍頓終於認輸,追問道:“殿下所言的,本官都想要的。殿下的條件是什麼?殿下盡管說的,本官竭力配合的。”
蕭定曄這才緩緩啟唇:“替本王找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本王要住進宮裏去。”
霍頓眉頭一蹙:“就這樣?”他怎麼覺著這位大晏太子在耍他。
蕭定曄點點頭:“暫且就這樣,此後還需大人暗中照顧,屆時再說。”
這個“再說”便包含了太多的可能。
霍頓反而放下了心。
他作為一個政客,自然明白,所謂交易,定然是旗鼓相當才叫交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