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青磚小道緩緩前行,待進了正院時,殷夫人的書房卻緊掩房門,彩霞站在上房門口當門畫,麵上擺著個鬼神莫近的神色。
瞧見貓兒進了正院,彩霞疾步近前。她看到貓兒便有些心虛,隻賠著小意道:“王夫人是來見我家夫人?她今兒有些積食,早早進屋歇晌。不若奴婢陪著您說說話?”
貓兒淡淡道:“你口中又有什麼實話能說?左右不過粉飾太平罷了。”
微曼聽聞她阿娘身子不適,忙忙問彩霞:“可喚了郎中前來為阿娘瞧病?”
彩霞忙忙轉移了話題,“哎喲”一聲道:“小姐能這般問候一句,等夫人醒來知道,心中定然欣慰的不成樣子,身子一下就能好利索。”
微曼垂了腦袋嘟嘴道:“說的仿佛是我平日不關心阿娘一樣。”
又道:“我得去告訴阿爹去。”
轉頭就要往另一間書房去。
彩霞忙道:“大人現下不在內書房,在前堂的外書房。”
殷曼立刻牽著貓兒出了院門,又轉身同彩霞交代道:“若阿娘醒了你告訴她,我去請阿爹進來關心她啦,讓阿娘莫著急,乖乖等著就是啦!”
彩霞抿嘴一笑,連忙應下。
在前往外書房的路上,微曼卻有些躊躇:“我方才說了大話,待我阿娘醒來等不見我阿爹,可如何是好?”
貓兒笑道:“你又說了什麼大話?”
微曼垂頭喪氣道:“我阿爹疼我,始終不及疼我阿娘多。阿爹的外書房裏放著所有他當官的物件兒,平日隻有我阿娘能進去尋他。若我貿貿然闖了進去,他定然要生氣。”
說到此時,她又小聲道:“我小時候有一回進去,一不小心將阿爹書房引燃了火。還有一回進去,將書房桌案上的卷宗撕了折紙玩。還有一回進去,打翻一壺茶,茶水全都澆在了書架上……”
貓兒敬佩的歎息:“你從小到大沒有被你阿爹打死,實在是倚仗著殷大人的一顆拳拳老父之心。可見你真的不是扌包養來的,是你爹娘親生的。”
微曼歎了口氣:“後來我阿爹便同官伯伯們下了令,嚴禁我接近外書房三丈以內。前堂我能進去的,就隻有監牢那一處,其他地方就不能夠啦!”
貓兒道:“你是擔心你今日接近不了外書房,你阿爹無法知道你阿娘身子不適?”
微曼點點頭,又唉聲歎氣一番。
貓兒便道:“我帶你進去。”
微曼吃驚道:“你能進去?”
貓兒:“當然能。”
微曼:“為何?”
貓兒:“因為我位高權重。”
微曼吃驚道:“官位比我阿爹還高?”
貓兒點點頭:“勉強是吧。總之帶你進出書房,不是難事。”
微曼立刻雀躍歡呼,待高興罷,方恢複了理智:“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貓兒看她這個小機靈鬼樣,不由彎腰在她麵上吧嗒一口,低聲道:“你為何這般聰明?險些趕上我。”
她道:“我帶你進去後,想法子同你阿爹說話,吸引他的注意。你四處走走,幫我尋一件東西。”
微曼眉頭一蹙:“什麼東西?”忽的吃驚道:“官印?你莫不是要偷我阿爹的官印?那可不成,我可不當叛徒!”
貓兒便覺著這小丫頭太過機靈,機靈的讓她不放心。
然而現下她手裏沒人,無人可用,隻能冒一回險了。
她笑道:“我職級比你阿爹大,我要這官印有何用?”
她壓低聲音道:“我前不久掉了一張紙,上麵有‘調令’二字。不知掉去了何處,可能在你阿爹書房,也可能不在。”
她緊緊盯著微曼,唯恐這個小姑娘露出什麼狐疑神色。
可微曼到底是小女孩,對他阿爹當官之事所知不多,能知道個官印、官服,就已是掌握的所有信息了。
微曼長長“哦……”了一聲,道:“就這麼一張紙啊?那簡單,若我能進入書房,我就替你找找。”
為了確保貓兒能帶著她,又拍胸脯保證道:“你放心,我識字,知道‘調令’二字如何寫。”
貓兒忙忙道:
“這‘調令’可是我的嫁妝,不可被外人知道。如若旁人知道我嫁妝不見蹤影,我這輩子可就嫁不出去。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你家所有姓殷之人。”
殷曼忙忙道:“你放心,我最是守口如瓶,小曼此前收到旁的小姐姐的信,被我發現,我都替他保密,從沒告訴過任何人。”
貓兒一聽,一個腦袋有兩個大,頓時覺著自己找錯了人。
殷曼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忙忙道:“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那信的內容我可沒透露給你,你不算知道。”
貓兒便蹲下身來,鄭重道:“此事事關阿姐一生的幸福,你一定不能透露,任何形式的透露都不能。等我們進去,你發現了調令,就偷偷藏在衣裳裏,等出門後尋個沒人的地方再給我,可知道?”
殷曼被賦予重任,忙忙點頭:“阿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