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都不對勁!
貓兒的目光隻在蕭定曄身上停歇了一息,眼皮一顫,已心虛垂眸。
在她身上流連不去的目光,仿佛熱碳一樣炙烤著她。她因騎馬出汗才幹去的後背,立刻重新濡濕。
她立馬絞盡腦汁的回想著她今兒臨時扌包佛腳學來的波茲語。
不能被蕭定曄發現。她敢拍著胸肌保證,若今夜蕭定曄發現她跟了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她送回去。
已經到了這裏,成功已達成了一半,她怎能前功盡棄。
她跟在帶客夥計身後,聽著夥計用不知哪國的異邦語問候:“不拉不拉不拉不不拉(客官要住單間還是通鋪?可要用飯?)。”
貓兒一邊跟在夥計身後走,眼風掃過亮著燈燭的窗前蕭定曄的身影,也不拘什麼含義,隨口胡亂道:“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太陽好大啊,花兒真香啊!)。”
夥計狐疑的轉頭瞟她一眼,續道:“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通鋪一晚一錢,單間一晚五錢)。”
貓兒:“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好好給大爺捶腿,捶的不好不給錢喲!)”
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的蕭定曄,見番邦小青年一邊同夥計一問一答,一邊進了腳店,終於收回心中疑竇。
確然不是阿狸。
她除了會說中原話之外,隻會說鳳翼族語言,異邦話她是一句都不會的。
剛才那青年吼的那兩嗓子,他雖然聽不懂是何話,然而卻分辨的出,並不是鳳翼族的話。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天幕,望著駐守在皓月旁邊的長庚星。
今日是大年夜,本該是團聚的日子。他站在這寂靜的客房窗前,隻覺得倍加寂寥。
他確然有些思念貓兒。
如果沒有現下這一遭事,他該會按照昨夜他給她的承諾,從今日午時起便帶著她遊曆江寧,把周身的銀子花的一文不剩。
可是他食言了。
他再一次食言了。
他對他總食言這件事,懷有深深的愧疚。
他至今還記得,在宮裏他和她初相識不久,他曾應承她送她做妝粉的原料,珍珠之類的。他前一息應下,後一息就拋之腦後。等最後差人抬了一筐珍珠給她時,已晚了好幾個月。
他和她之間以食言為開始,後來便進入了惡性循環,極多事都食言了下去。後來他想要彌補,卻將事情往更惡化的方向推了去。
他說好放過她,在衢州時又忍不住去看她,才引得她無辜跟著他走上了逃亡路。
他歎了口氣,想著如若今夜他不食言,現下這個時候,江寧城裏定然煙花陣陣,他和她入住進江寧最豪華的客棧,相擁而立在窗前看煙花。
客房旁邊就是床榻,那是貓兒惦記過的最軟的床榻。兩個人看煙花看累了,倒頭就能躺下,就著那柔軟床榻,探討幾番生命的起源。
那滋味,太不賴了。
年夜對他來說本是個不願觸及的話題,原本在今夜,是有望讓他對年夜的回憶溫暖起來。可惜了……
此時他滿心都是貓兒的身影,想著今夜他不在她身邊,現下在做什麼呢?
她原本就是個鬼點子多的人,在這樣的節日裏,她定然是不願委屈自己,會將自己照顧好。
然而他既希望她能放開了去玩樂,又希望她像他這般,對旁的事都不感興趣,隻滿心的掛念著心愛之人。
夜風一陣陣吹來,一門之隔的走廊傳來了腳步聲。
聽著這動靜,該是夥計帶著方才那位新來的番邦青年上樓進客房。
隔壁的門“吱呀”一聲響,他隱隱聽到那青年扯著聲音道:“不拉不拉不拉不拉(阿爹阿娘過年好!)”
青年的話音剛落,便聽得夥計幾聲帶著竊喜的話語。
繼而隔壁房門“啪”的一掩,走廊重新歸於安靜。
蕭定曄輕輕開了房門,向走廊上忙著數碎銀的夥計發出“呲”的一聲提醒,丟出一顆碎銀出去,往隔壁方向偏偏腦袋,低聲問道:“……住的什麼人?”
夥計今夜被打賞了不少銀子,心下喜滋滋,悄聲回道:“是個異邦的瘋子,說話顛三倒四。可出手極大方……”
他將手往前一遞,喜滋滋道:“裏麵除了大爺的二錢,旁的皆是這瘋子打賞的。”
蕭定曄眉頭一蹙:“這種人可多?”裝瘋賣傻找存在感的,都有嫌疑。
夥計輕笑一聲:“大爺是不知,像這種異邦小青年,隨意吃些補藥,將自己補的瘋瘋癲癲生出幻覺的,多的是。咱大晏人用不著同情這些瘋子,好好賺他們的銀子才是正經。”
蕭定曄點點頭,掩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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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終於可以在淩晨更新啦。終於把更新時間調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