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逗的一笑,方問道:“姑娘怎地睡在此處?我記得,你手裏不少銀子,你便是夜裏不願回王家,以你的機靈,也不該是尋不見住處的人。”
貓兒轉頭往身後一瞧,幾丈外的朱紅漆門牌匾威武,其上“廣泉府正堂”幾個字威武霸氣,震懾民眾。
她再抬頭往府衙邊上的客棧望去。
她專程拿銀子砸出來的端頭客房,窗戶洞開,窗簾旁掛,她離開時是什麼模樣,現下依然是什麼模樣。
那處沒有站一個人,也沒有懸掛一個不起眼的物件。
蕭定曄沒有回來過。
她心下涼了半截,怔怔站了半晌,方想起邊上還站著一個人,似真非真在等她的回答。
她強壓下心中的慌亂,麵上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指著衙門道:“我等著告官。”
王三蹙眉道:“誰又惹了姑娘?竟到了報官的程度?”
她向他努努下巴:“你家下人,便是在我房裏侍候的丫頭。她將我按在床上,險些扭斷我的手。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得告官。”
他便歎口氣道:“那丫頭昨兒我已經打發了出去,姑娘受了委屈,是在下之過。”
貓兒心中吃驚,立刻覺著對不起那丫頭。
隻此時她滿心都掛念著蕭定曄,無暇過問旁的事,聽王三如此說,便做出遺憾之色道:“可惜,竟然不能告官……”
他不由搖頭笑道:“告官又是什麼好事,你可知若過堂一整日,便是原告也要跪一整日。你能挺得住?”
她便訕訕一笑。
他轉頭四顧,蹙眉道:“你那位外甥呢?聽聞是陪你一起外出,怎地就你一人在此?”
她歎一口氣:“我也想知道。他從我手上得了二百兩銀子,便不知去了何處快活。”
她便做出張望神色,往四周再瞧一瞧。
既沒有麵孔英俊的胡茬青年,沒有什麼大高個的衙役。
空氣中飄蕩的全都是包子饅頭的味道。
府衙高高院牆,關住了她的情郎。
她忽的彎腰扌包住肚子,滿臉窘迫望著王三:“我……我在此處坐了一整夜,肚子著了涼……”
他滿臉的忍俊不禁,道:“我帶你去客棧尋淨房……”
她立時大叫:“不成,太遠……痛,肚子痛……”
他左右一瞧,歎一口氣,道:“如此,請恕在下唐突姑娘。”
抬手拽住她手臂,大步往衙門邊上的角門而去。
……
貓兒坐在淨房裏,想著心頭的計劃。
方才進衙門時,她特別留心了院裏的狀況。
下人們神色自然,說明夜裏沒有發生捉拿刺客、小賊之事。
守衛府裏的衙役,沒有人鼻青臉腫,或者缺胳膊少腿。說明夜裏沒有打鬥。
蕭定曄究竟去了何處?
難道一翻進牆頭就被網子網住,然後被五花大綁,關進了牢裏?
她心亂如麻,隻這麼一會會時間,口中已生了兩個燎泡。
淨房外的丫頭見裏間久久沒有動靜,不由催問道:“姑娘,你還好嗎?”
貓兒立刻“嗯”了一聲,又支支吾吾道:“不太好……”
她得找個機會往各處探一探,尤其是那些偏僻處。
有棗沒棗打三竿,總比她毫無希望的幹等著強。
外間丫頭忙問道:“姑娘怎地了?”
她等了半晌,方為難道:“我……我弄髒了衣裳,求你幫我去尋一身幹淨衣裳,再備上沐浴的熱水可好?我是個愛幹淨的,半點齷齪都受不了。”
她是王三帶進來的人,丫頭不敢慢待,隻得道:“姑娘等一等,奴婢這就去準備。”
貓兒忙忙往淨房門外丟出去一張銀票,交代道:
“衣裳要天蠶絲的,沐浴的水中要放玫瑰花瓣、桃花瓣、丁香花瓣,胰子要用番邦流進中原的馬奶胰子。
餘下的銀錢賞你,慢不要緊,重點一定要買我要求之物。若買錯了,我可要生氣的。”
外間丫頭聽聞她諸多要求,一個腦袋似兩個大,心中暗罵倒黴,待撿起那銀票,瞧見其上麵值,方略略消了氣,道:“姑娘放心,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