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壓在心底不敢回憶的人。
背著她的人腳下生風,仿佛隻幾息間,她就被放進了花轎。
嗩呐聲驟起,催促著轎夫快快離去。
站在轎子前的喜娘從一隻紅漆盤上端出數個小瓷碗,一隻隻遞給送嫁隊伍,催促道:“飲了送嫁酒,我們便起步。”
幾聲瓷碗落地開花,四名轎夫齊齊抬轎,在歡天的喜樂中晃蕩著轎子大步而去。
明珠跟在轎畔,初始還腳下生風,漸漸的卻有些腿軟、腦袋暈。
她額上冷汗直冒,支著腦袋上前一把抓住喜娘,竭力道:“酒裏……有何……”
喜娘隻做出聽不見的樣子,關心道:“走累了?快去路邊歇著,歇一歇就趕上來,切莫耽擱正事。”
正說話間,已有旁的媳婦子撲通睡倒在路旁。
明珠跟著腳一軟,跟著趴了下去。
喜轎更快的竄了出去。
明珠躺在路邊上,眼前已模糊,隻狠狠吆了一口舌尖,痛意給了她些許清醒。
她從地上掙紮著起身,踉蹌著前撲兩步,心知再也追不上,回身歪歪斜斜往鋪子方向而去。
……
“添花閣”後院,人聲鼎沸。
王五在廂房裏,將還軟著身子的賈忠良裝扮好,同他道:
“你現下的力氣隻夠你騎在馬上不滑落,若想逃離卻是不成。
你乖乖著莫反抗,我們順利將今兒的親事完成。待事成後,我再放了你妹子一家。否則……”
賈忠良怒目而視,使出最大的力氣,聲如蚊蚋罵道:“卑鄙!”
王五咧嘴一笑:“逼婚哪裏有不卑鄙的?主子在你身上卑鄙的還少?你認命吧,這是老天爺對你的照顧,你別不識相。”
他將紅綢綁在賈忠良胸前,前後打量一番。聽見外間已吹起嗩呐聲,心知迎親時辰已到,方拉著他一路出了大門,扶他上了馬。
停在角門處的喜轎同時前來。
喜娘喜氣洋洋宣布:“迎親咯!”
鞭炮嗩呐震天響起。
不遠處的樹梢、簷下,監視之人麵麵相覷。
這……到底是個什麼喜事?
新郎昨兒不是被擄了?怎地現下又冒出來一個?
此處乃胡主子的地盤,便是新郎上門迎親,也沒有先從新娘娘家出發的道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暗衛們扭頭回望不遠處的馬車一眼,隻覺腦袋不保。
一人再也顧不上暴露自身,從辦喜事的院落一躍而入,拉住一人,將匕首頂在他頸子上,吆牙切齒問道:
“今兒究竟是何喜事?新郎怎地會先在此處出現?新娘呢?去了何處?”
那人雙腿發軟,戰戰兢兢道:“好漢饒命,今兒是入贅禮,方才出去迎親的漢子,是我們姑爺。東家昨兒夜裏就去了城西,要從城西宅子裏出嫁……”
暗衛聽聞,暗道一聲糟糕,從院裏一躍而出,直直去往路對麵的桐油馬車,著急道:
“殿下,今日竟然是入贅禮。一直在喜房中的竟然是另外一個新郎。
胡主子在昨夜侍衛換班時正好離開,去了城西備嫁。我等都未瞧見……”
蕭定曄心下一陡,一把揪住那侍衛衣領:“那曾跟在她身後,想暗中害她的人,捉住沒?”
侍衛苦著臉道:“小的……小的不知……”
蕭定曄一把推開他,從車廂裏一躍而出,前去一把解開車轅,單拉出馬,一躍上了馬背,同眾人道:“快,走城西!”
馬如利箭一般衝了出去。
他重重揮動馬鞭,心中驚慌失措,腦中全是貓兒被鬥笠男子用匕首刺中、倒在血泊裏的畫麵。
不要,千萬不要。
路邊景象飛一邊的後退,迎麵春風似刀割一般。
道路一轉,再一轉,前方陡的現出個歪歪斜斜似醉酒的女子,馬匹躲閃不及,立刻將那女子撞翻在地。
那女子被摔的頭破血流,反而引去馬上人的目光。
身後侍衛立刻勒馬躍下,扶著女子,大喊道:“明珠,是明珠……”
蕭定曄一個打馬返回,急道:“明珠,快說,阿狸去了何處?”
明珠昏昏沉沉間聽見這聲稱呼,立刻哭出了聲,狠狠一吆舌尖,口中已現了濃濃血沫。
她用盡所有力氣道:“往城西……順著路邊倒地人去尋……紅色喜轎,顯眼……”
馬蹄聲驟響,人和馬極快消失在路的盡頭。
不多時,其後又行來七八匹馬,向著前麵一行人惡狠狠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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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今晚能寫到轉折點,沒想到還是慢了一千字。
明晚,就是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