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已現魚肚白,碼頭上一片忙碌。
腳夫、船工、船客們往來其間,熙熙攘攘。
鼻端鐵鏽味越來越明顯,明顯的讓貓兒心驚。
她直直退開幾步,向大胡子衙役躬身一揖:“多謝軍爺相送。”
蕭定曄垂著腦袋,隻露出髭須的下巴微微一點,啞聲道:“祝公子……前路平順,人生順遂,姻緣……姻緣……”
他再也說不下去,隻忍著腦中劇痛,再深深看她一眼,猛的轉身,往遠處大步而去。
極遠處,隨喜望著那一幕,搖頭歎氣,手中已備好了藥丸。
待蕭定曄走近,他方湊過去,要將藥丸塞進自家殿下口中,蕭定曄隻搖一搖頭,低聲道:“暗中跟蹤她的人,可捉到了?”
隨喜搖頭道:“那人不知為何沒了蹤跡。牢房附近,碼頭附近都未現身。胡主子身邊有咱們人護著,不會讓那人得逞。”
他低頭思忖半晌,道:“她身邊那男子,去查!”
又艱難道:“她……何時成親,打聽到,要告訴我。”
隨喜一陣怔忪。
胡主子……竟然要成親?
他忙忙應下,攙扶著蕭定曄上了一輛桐油馬車,遠遠駛離。
……
白花花的珍珠沒有絲毫缺少,裝在數隻木箱裏。
衢州鋪子管事站在一旁,哀聲歎氣道:“這一回被扣留,船老大被嚇個半死,再也不願繼續前行。現下要立刻賃船去龔州,隻怕極難。”
貓兒心下有些焦躁,問道:“你估摸著,何時才能有空船?”
管事苦著臉道:
“平日都是賈管事負責此事,小的實在不知情。
然而現下河麵才解凍,各處擠壓了整個冬日的貨物多,貨船供不應求,隻怕至少要等十來日。”
十來日?貓兒搖搖頭。她等不及,她幾乎想立刻就走。
明珠看出她的焦慮,隻勸著她道:
“便是將貨船留在此處,我等先尋了客船回龔州,沿途也需要六七日。
臨時上客船,沒了單間艙室,我等又要擠坐在底層,實在煎熬。
不如先在衢州鋪子裏等等,說不得臨時有空貨船,我們也能順船回去。”
貓兒從龔州坐船到衢州,席地而坐六七日,那滋味確然不好受。等下船,幾人連行走都困難。
她隻得同管事道:“你先在碼頭賃一處倉庫,按天結算。先將珍珠存進倉中。使人日日在碼頭打聽,若有空船,不論多少船資,立刻賃下。”
這一日她頗有些神情煩亂,鼻息中,那一抹熟悉而陌生的鐵鏽味仿佛從未消失過。
等到了晌午,她再也忍不住,前去同小王員外道:
“你到底想娶誰?早先我聽著,你對我是有意思的。不若你先同我成親,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
小王員外一步跳開,躲去明珠身後,隻探了個腦袋出來:
“萬萬不可,我是個敗家子,自家的的錢財都難敗完,若再尋個富婆,豈不是更難敗完家產?”
他強調道:
“我現下改變主意,我要尋的是能幫著我敗家的女子。
比如日日闖禍進牢裏,讓我用巨款去撈出來。
或者將人打的重傷,我要去賠一大筆銀子。
你給小兵打賞一百兩銀子都心疼的唏噓,不夠我的標準。”
貓兒聞言,不由扶額。
明珠立刻轉身,凶神惡煞瞪著小王:“成不成親?我家主子能瞧上你,那是你幾萬年輪回修來的造化!你再推拒,小心姑奶奶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