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老祖宗年已八十,楚家曆來有長壽的先例,離雁若日子順心,也能同老祖宗一般長壽。”
貓兒做出為難的模樣,半晌方點了點頭,又探頭同秋蘭悄聲說過幾句。
秋蘭邊聽邊點頭,轉述道:
“楚姑娘需在廟裏行一場八八六十四日的水陸道場。
待道場做完,她不但續接上六十四年的陽壽,到最後那日,麵上鬼印也已消失不見。
在此期間,楚姑娘需忌口、勤沐浴,已示心誠。”
楚離雁麵上的暗褐色媚貓印記,不過是榨取了新鮮核桃青皮的汁水,再在火上燒煮收濃,使上色作用越加穩固而已。
如此沾在皮膚、衣裳上雖是暗褐色,然經過一兩月堅持不懈的清洗,自然會洗褪。
楚夫人卻著急道:“離雁才把打了板子,身上正帶著傷,這沾了水,隻怕要留疤……”
秋蘭忍了半晌,麵上顯了憤憤之色:“姑姑冒著生命危險為楚姑娘續陽壽,楚夫人卻擔心自家女兒身上要留疤……”
皇後蹙眉睨了自家妹子一眼,對貓兒道:“你回去歇著,此事終究是離雁對你不起。她吸取了此回的經驗教訓,日後成親過了門,一定會同你和睦相處。”
……
楚家的水陸道場在城郊寺廟正式開始的那個夜裏,王五趁著黑夜的掩護,身穿一件寬大夜行衣,出現在掖庭一排瓦房的最後一間房。
他將外袍一解,腰間立刻顯出用腰帶綁的整整齊齊的一圈銀票。
每張都是嶄新,可見從錢莊裏提出來不久,還未經過幾人之手,便到了此處。
若仔細去聞,還能聞見來自京郊寺廟的淡淡香燭味。
王五將銀票全部掏出,重新穿好外裳,低聲道:“水陸法事一共需四千兩,我們同主持說好分走一半。這裏是兩千兩,夫人請點收。”
貓兒眉頭一蹙,秋蘭已替她回道:“不許喚姑姑為‘夫人’,隻能喚‘姑姑’。”
貓兒將銀票清點過,從中抽出一張,拍在炕沿上。
秋蘭立馬道:“姑姑不愛欠人情,此事原本也能尋旁人,無非是與你們相熟,好心帶挈你等。”
王五照例要推辭。
貓兒嘴一張,極嘶啞的說出個“紅……”
王五立刻收了銀票,臉漲的通紅,同貓兒商量道:“姑姑日後,可否莫再用紅豆姑娘來威脅小的?”
貓兒幹脆的搖一搖頭。
……
新一日的清晨,秋蘭出現在重曄宮門前。
她向隨喜一伸手:“姑姑的出門牌子。”
隨喜噌的提了眉:“皇後娘娘禁止她出宮,這消息你們並非才知道,還提什麼出門牌子不牌子,早已經填了炕肚。”
秋蘭自然知道是這個結果。
貓兒派她來試探一回,隻是想看看禁令執行的程度。
她再一探手:“不交姑姑的牌子,總要將我的牌子給我。”
隨喜袖子一甩,鏗鏘有力道:“皇後娘娘原話為:不允宮女兒隨意出宮。你若是個太監,咱家倒能考慮將牌子給你。”
秋蘭重重的“哼”了一聲,垂頭喪氣回了掖庭瓦房。
貓兒見她兩手空空,已猜出結果,眼珠子一轉,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太監主管的衣裳……”
……
辰時剛至,從掖庭一排瓦房的最後一間,走出來年已五旬的吳公公。
他一隻手攥著一杆浮塵,另一邊的腋下夾了一本冊子,弓著身子往外而去。
沿途遇見旁的太監、宮娥向他打招呼,他隻微笑點一點頭,並不停步。
待到了另外一處瓦房前,他身子一頓,探頭從窗外往裏覷了一眼。
聽見一簾之隔的裏間傳出一老一少爺倆的說話聲,他立時一掀簾子,抬腳跨了進去。
六月底的驕陽從外投射進去,吳公公正坐在椅上,同他幹兒互相幫助,核查著手上賬目。
被日頭一照,父子兩雙雙抬手,在鼻梁上搭個涼棚,往門口一瞧……
五福當即站起身,望望門口那個吳公公,再看看身畔這個吳公公,怔忪道:“阿爹?阿爹?”
吳公公柔柔眼睛,望著門口的那個“他”,轉頭看向五福:“你幫阿爹看看,今兒可是,大白日靈魂出了竅?”
他話剛說完,還沒等到他幹兒上前確認,身子一晃,已倒在椅上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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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慘前夫,沒有之一。
胡貓兒:我戀舊,每當我有困難時,我便想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