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喜向裏間努努下巴:“讓胡貓兒出來,咱家有話同她說。”
秋蘭看著他的倨傲相,冷笑一聲:
“姑姑是皇上親封的四品女官,可比你這一路升上來的四品太監腰子粗。你若想見姑姑,也要先問一問姑姑可願意見你。”
隨喜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想著自家主子還在書房裏看著他,他不好生事,隻恨恨瞪了她一眼,便重又敲了敲門板:
“胡姑姑,咱家有事同你商議,現下可有空?”
“沒空。”簡單,幹脆,利落。
秋蘭聳聳肩:“姑姑現下忙,明兒再說吧。”
轉身進房,“啪”的一聲掩了門。
貓兒殺人的膽子沒有,折騰人,本就是一把好手。
被人用性命相逼了一回,她輕易是不會收手的。
如此再過了四五日,她回回帶著滿臉的勳章回來,心情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這個夜裏,月亮掛在天際,又圓又亮,像極了從廢殿院裏看到的月亮。
她抱著板凳,心情十分愉快的跨進重曄宮院門時,一眼便瞧見門口的青年。
青年負手而立,月華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顯得他比她還消瘦。
她立時繞了個彎,要避開他,往配殿而去。
他隻一伸手,便緊緊拉住她手臂。
隻一瞬間,又鬆脫手,淡淡道:“可以收手了,再鬧下去,要將自己賠進去。”
月光下,年輕的少女臉盤圓潤的驚人,同纖細的身子毫不相配。
除了臉盤異常,她的兩隻眼睛腫脹的隻剩一條縫。
還有一邊耳朵,腫大的支棱在人前,仿佛隨時都在留心旁人說什麼。
他看著她的模樣,麵色不禁柔和下來,隻低聲道:“我已同三哥達成一致,他再不會動你。”
貓兒立刻行了個半禮:“令殿下費心,奴婢感激涕零。奴婢就此收手便是。”
她這般從善如流,反而令他一怔。
她還未回來時,他站在這院裏等她,心中預想了無數種同她溝通的情景。
她可能會冷漠的望著他,一言不發。
也可能會憤怒的叱罵:“關你何事。”
甚至還會惱羞成怒上前廝打他。
他沒想到,她對他是這般模樣。
他低聲道:“你願意收手便很好。”
她再福了一福,甚至還擠上禮貌的笑臉,慢慢退著往配殿去了。
天空空闊寂寥,繼而忽的一聲急嘯,一聲炮仗在天際炸開,繼而綻放無數朵星辰花。
星辰花,大晏的國花。
每當天際有這樣的煙花綻放,總是代表皇家有喜事。
要麼是與民同歡的重大節日。
要麼是皇家添丁。
要麼是締結了親事。
他負手而立,孤零零望著這遍天的煙花,心頭湧上無盡的寂寥。
側妃,側妃。
他強行空出的那一個位子,終究就這麼沒了去。
轉頭望去,配殿的燈燭已息,滿院隻有他的書房還亮著燈。
在那間書房,一個多月前,她曾帶著醉意向他表達過親昵,他那時是什麼反應來的?
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
天上的星辰花還在燦爛綻放,然而,沒有一朵花是為他曾經中意的那一人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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