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站著一位消瘦的宮女兒,宮女兒踩在木凳上,往上舉著一個麻布口袋。
白才人借著月色,彎腰雙手抱緊口袋,好奇道:“咦,裏麵竟然不是磚頭。咦,什麼東西窸窸窣窣還會動……”
貓兒悄聲道:“莫話多,仔細往院裏看。淑妃一旦出來就丟進院裏。一得手就跑,一定要跑。”
白才人一邊應下,一邊壓抑不住的好奇:“這裏麵到底是什麼?”
貓兒不耐道:“籲……莫說話。”
兩人豎耳靜聽,過了不多時,院裏起了人語聲。
白才人身子忽的一抖,繼而將手中麻包口袋往院裏一丟,口袋開口在空中便鬆開。
但聽“嗡”的一聲,麵上已有些刺痛。
等她再一低頭,樹下的人已經不見了身影,宮道上有個宮娥抱著凳子沒命的逃竄……
這日夜裏,貓兒帶回去的勳章雖依然是勳章,但換了個表現形式。
此時秋蘭足足點了三盞燭台,借著燭光用鑷子幫貓兒拔蜂針:
“姑姑已經十七的人,怎地突然開始淘,哪裏去惹的蜂子盯了好幾個大包?這蜂針可得仔細拔幹淨,若斷在皮肉裏,可要腫許久。”
貓兒訕訕一笑,心道:“我這幾個算什麼,不知道白姐姐可好……”
到了第二日,她再從吳公公手中接過麻包口袋,厚著臉皮前往才人殿時,便被滿頭包的白才人狠狠數落一番。
白才人哭嚎道:“我花容月貌的一張臉,被你毀成了這般,如若皇上來,惡心到他怎麼辦?”
貓兒等她罵夠了,方指一指自己:“我不也跟著毀了容?”
白才人癟嘴道:“你那是幾個,我這是十幾個,能比嗎?便是蜂子也無礙,你如若提前打聲招呼,我尋一片紗遮住頭臉也成啊。”
貓兒:“沒想到那些。我不也沒覆紗?”
手中的麻包口袋還在窸窣作響,蜂子在裏間爬上爬下,引得她心癢不止。
“你我昨兒雖被蜂子刺了,可刨開被刺之事不說,昨兒夜裏可刺激?”
“……刺激。”
“今早得知淑妃又宣了太醫,可竊喜?”
“竊喜。”
“若用薄紗蒙了頭臉,你還想不想再幹一票?”
“想!”
“走!”
又是一個日暮,又是同一棵樹,白才人再次站在了樹上,頭上蒙著細紗。
她將麻包口袋抱在懷中,一邊注意著視野範圍內院裏的動靜,一邊悄聲問貓兒:“你要不要也用輕紗遮一遮?”
貓兒立刻道:“莫同我說話,莫分神。你若是靶子準,直接往淑妃寢殿丟。”
加了一分難度,便加了一分刺激。
白才人滿足的舒口氣,這可比給人開瓢刺激的多。
她眯著一隻眼,瞅準寢殿的方向,在宮娥進出撩開簾子的一刹那,使出巧勁將手中麻包口袋往院裏一丟,立刻道:“跑!”
再一次,貓兒得意洋洋的帶回了代表勝利的勳章,以及幾聲“哎喲”呻吟。
書房裏正在商議事情的蕭定曄停了話頭,目光不由順著大開的窗戶望出去,正正瞧見一位消瘦的宮娥從院門裏進來。
宮燈亮起,便是晦暗如斯,都能瞧見宮娥腫的發亮的麵頰。
他默了一默,轉頭同隨喜道:“你去同她說,該收手了。”
隨喜立時應下,退出書房,前去敲響了配殿門。
秋蘭拿著鑷子打開門,乜斜著隨喜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