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去了禦書房,還在糾結“吃S”這個問題。
理論上,活命要緊。
在她這些日子所想到的眾多讓蕭定曄放過她的法子裏,這確然是全身而退的最好辦法。
等她沒有後顧之憂的出了宮,她就能開作坊、開鋪子,賺銀子,招贅婿,美滋滋的過完一生。
然而這件事,不是誰都能突破心理障礙,豁出去來一回。
此時前朝還未退朝,禦書房裏隻有早早當值的下人。
貓兒看向站在她身側的小太監:“我問你,如若皇上命令你吃屎,你可吃?”
小太監立時反問道:“你呢?”
貓兒不妨他反客為主,立時反彈回去:“你先說。”
小太監不依不饒:“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
她口幹舌燥,放棄了這位冥頑不靈的太監,轉去問下一位:“如果皇上命你吃屎,你吃嗎?”
……
貓兒今日被孤立了。
足足一整日,宮娥、內侍不往她麵前湊。
非但不往她麵前湊,但凡與她無意中對上眼神,對方如同見了S一般,能足足後退好幾步。
若要進出禦書房門,實在躲不開這位前台,他們慢慢走到桌案幾步之外,然後使出吃乃的力氣迅速來個三級跳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遠離她的勢力範圍。
白日無人搭理貓兒,她倒也不甚往心裏去。
然而到了晚間,她便覺察出了人際關係惡化帶來的後果。
她出一兩銀子,也沒請不動小太監願意打著燈籠送她回廢殿。
幾位小太監頭搖的如同撥浪鼓,疑心道:“你是貓妖,萬一上了宮道,你掐個仙決定住我等,然後往我等嘴裏灌屎,我們豈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貓兒苦笑道:“那你覺著,我現下就使不出仙決,不能逼迫你們幫我挑燈籠?”
然而各種威逼利誘,都沒請來一人。
這是一個溫暖的冬夜,沒有一絲兒風。天上的月亮周圍拉出一圈圍脖,預示著這幾日情郎天氣即將終結。最快到明天,就又要迎來一輪新的降雪。
漆黑的夜裏,因各處散落了宮燈,顯得迷迷蒙蒙,仿佛她夜裏鑽過的坑道,看不清前路。
她自己挑著燈籠,行走在寂靜的宮道上,一邊戰戰兢兢的擔心著泰王的人再將她擄走,一邊還緊鑼密鼓的做著新一夜的打算。
坑道得繼續探一探的。
大黑必須帶在身邊的。
那坑道裏並不寒冷,萬一遇上未冬眠的蛇蟲鼠蟻,大黑也好幫她擋一擋。
既然要繼續探坑道,陷在黃金山的吳公公,她就不能撈出來。
得讓吳公公為她背個幌子。
如果日後她被人發覺,她也好說她是去探前夫。這樣也算是個借口。
什麼時候將坑道探明,什麼時候再想法子將老吳撈出來。
她心裏對五福和吳公公說了句抱歉,思路又回到了她和蕭定曄的事情上來。
這位皇子自打前兒夜裏被她激怒,果然便不再露麵。
非但他自己不露麵,連同他的暗衛們也同主子保持了統一戰線。
她心裏有些擔憂。
既害怕這位皇子癡戀她,又害怕他提前放手。
總要等到為她解了毒之後,他再放手吧。現下這般半途而廢,她還能解毒嗎?
柳太醫又提前去了皇陵周遭的行宮,否則她探問探問他,多多少少也能根據他的醫術,調整一下自己的策略和行動計劃。
現下將她放在無著無落的中間,卻讓她無處發力。
她行走的緩慢,心中還懷了一絲兒希望,想看看蕭定曄會不會出現。
畢竟他這幾日表現出的,對她的感情不是一般二般。
然而她磨磨蹭蹭行了半晌,將原本一刻鍾便能走完的路,硬是拉長到三刻鍾,卻也沒等來人,更沒聞到那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她心中漸漸涼了下去,額上卻冒出了一層冷汗。
那人是皇子啊!再喜歡她那也是皇子,不是普通男子啊!
她拿捏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別人的身份啊。
自小錦衣玉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受過女子的冷遇。
而且還是個在廢殿裏、沒有任何根基的宮女兒!
她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立刻開始想著如何下矮樁。
她和他是地下狀態,她主動去重曄宮尋他是不成的,得靠明珠替她傳信。
然而那位皇子收到信,會不會來見她也是個問題。
有什麼詩詞能寫進信裏,用來寄托相思?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不成不成,這麼寫在情信上,隻怕他更不願來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