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立刻上前,先解下他的麵具在雪中蹭幹淨呈給蕭定曄,轉去處理屍體。
蕭定曄站在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探問:“貓兒……貓兒……”
其內隻傳來幾聲鐵鏈拖動聲,再沒了聲響。
他心中著急,更急迫的呼喚道:“貓兒……你快回話……”
寒風從小窗吹進,帶進了極淡的鐵鏽味。
貓兒迷迷糊糊間有了神識,隻下意識問著:“五……”
蕭定曄立刻低聲道:“莫怕,你不會死。但凡你還能起作用,你就不用死。你記住。”
裏間傳來濃濃的血腥之氣。他心知,她在侍寢之事上誆騙三哥,以三哥的脾性,必定要讓她見識到手段。
他抓緊機會道:“我就在你周遭,莫怕。”
暗衛已發出催促之聲,他再往黑乎乎的牢房裏望了一眼,立時轉身。
風雪越來越大,暗衛已按計劃隱去四周。
他戴上麵具大步前行,待到了倉室門前,推門而入,不敢多言,隻趴在門板搭就的榻上,裝出瞌睡的模樣,一言不發閉上了眼。
梆子聲穿透風聲,連續響了四聲。
要不了多久,宮內各門就會大開,迎來新一日的忙碌和算計。三哥必定要在此之前將貓兒送回去。
房門忽的被推開,蕭定曄立刻彈起,同另外一位黑衣人並排站在當地。
一人站在門口道:“主子來了,快過去。”
蕭定曄跟在兩人身後,沉默中往那窖室方向而去。
窖室門口背風處,站著位同樣戴著麵具的黑衣人。
中等身高,不言不語。
蕭定曄卻清楚知道,站在他眼前的,便是他親愛的三哥。
人前將他當兄弟一般的關心,人後從未放過他,毒害、刺殺……過去五六年,因著“中宮所出”四個字,即便他偽裝成了廢物皇子,卻依然沒有被放過。
牢門打開,燈燭重新點亮。
窖室裏,滿身血跡的胡貓兒綁在柱子上,她腳下還趴伏著一位老嫗,不知死活。
他竭力穩著氣息,垂首而立,不發出任何聲響。
泰王站在門口,冷冷道:“水。”
眾人皆向蕭定曄看來。
他隻一愣,瞧見地上水桶,立刻明白要做什麼。
外間就擺著水缸,他打滿一桶水,提著進了牢房,站在貓兒麵前。
逼供之事他並未少做。
他知道,裝扮成下頭人,不會有人從他手上接去水桶,替他去做後麵的事。
他當機立斷,水桶一揚,貓兒立時全身濕透,一聲大喘氣,清醒了過來。
泰王站在她麵前,冷冷看著她,問道:“可想明白了?”
她緩緩抬頭,看著眼前幾人。
鼻端縈繞著極輕微的鐵鏽味,這樣的鐵鏽味和將她綁在木柱上鐵鏈的氣息並不一樣。隻有擅長調製胭脂的、嗅覺靈敏的人才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她立時覺著撐不下去,眼淚不停歇的滑落,緩緩開口,斷斷續續道:“不該欺瞞……不該自作主張……不該耍小聰明……”
“哦?”泰王道:“就隻悟到這些?”
她想起腳下的嬤嬤此前喊過的話,繼續強撐著道:“要多想想家人……想想族人……想想仇恨……”
蕭定曄立時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