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天際第三回浮現星辰花,代表皇家已定下了第三位新婦。
第三回之後,餘下的兩回卻久久未再顯現。
廢殿裏熬藥的熬藥,製妝粉的製妝粉,皇子的姻緣成為眾人消遣的話題。
白才人歎了口氣,喃喃道:“三年前我進宮,雖然宮裏靜悄悄,可家中也是當成喜事,整夜的煙火點亮半邊天,在宮裏都能瞧見。”
誰能想到,躊躇滿誌的進了宮,反而混成了人下人。
她慨歎道:“若能在皇上龍潛時遇見他該多好,如若有幸成為皇子妃,還能讓皇家放一回禮花,光耀門楣。”
明珠看她神情落寞,不由安慰道:“便是皇子妃也不一定好的。五殿下便同這幾位定了親事的正妃、側妃沒什麼交情,隻怕站在大街上,互相見了不一定能認出臉來。”
白才人瞥了她一眼:“你怎的知道旁人沒交情?說不得在人前互相不理睬,背過人親熱著呢。咱們這位五殿下風流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
眾人正說著話,五福從太醫院值房回來,往火爐上坐好藥鍋要熬藥。
明珠不由提醒五福:“姑姑這幾日喝藥喝傷了,你還是去膳房討幾顆蜜棗來。”
五福等坐好藥鍋,煎上湯藥,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過了不過一刻,他便垂頭喪氣的回來,坐在小杌子上擺動蒲扇不說話。
明珠奇道:“怎地了?蜜棗被大黑叼去了?”
五福這才癟著嘴道:“姑父說,莫說蜜棗,便是冬梨、冰糖膳房都有,可就是不給我。他讓姑姑親自去取。”
白才人從研磨器上摘下鐵錘,豁的起身,扛著銅錘便噔噔出了正殿。
幾息間卻返回,將鐵錘鄭重其事的交給春杏:“我被皇上禁了足,你拿著鐵錘去砸那老太監的腦袋,讓他清醒清醒。”
春杏見自家主子開人瓢開成了習慣,忙不迭勸道:“主子消停些吧,吳公公也和咱沒有深仇大恨啊。”
她起身出了門,不過兩刻鍾回來,同五福兩個坐在一處,勾著腦袋不說話。
白才人奇道:“你又是個什麼情況?”
春杏歎了口氣:“吳公公確實有些慘……他現下一提到姑姑便如炮仗一般,神智頗有些不正常。”
幾人說到此時,便從配殿傳來貓兒的呼喚聲:“五福,你過來。”
五福忙忙進了配殿,坐在炕沿上等貓兒吩咐。
她咳了一陣,道:“取筆紙過來。”
待拿到筆和紙,她趴在炕幾上寫下幾樣物件:
炭石、米麵、生油——這是廢殿眾人日後果腹之物。
蜂蠟、牛油、糯米——這是維持近兩個月買賣的原料。
她將單子拿在手上看過,遞給五福:“去問吳公公,這些東西,膳房多嗎?”
五福不明所以,隻拿著單子而去。
再回來,依然是老生常談:“姑父說,要什麼有什麼,隻讓姑姑自己去取。”
貓兒自然是不能去膳房。
她被禁了足。
如若她能去掖庭膳房,她就能趁勢去禦書房,同皇帝商量一回“侍寢”大計。
她道:“你去喚吳公公來廢殿,便說,姑姑要同他談退親之事。隻有這一次機會,他如若不來,便莫怪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下輩子投胎也同他投在一處。”
五福“曖”了一聲,立刻竄了出去。
天上漸漸出了太陽,貓兒梳洗過,正端著明珠煎好的湯藥愁眉苦臉,院中已起了一陣腳步聲。隨之大黑遇見熟人的親昵叫聲哼哼傳來。
五福撩開簾子,探進腦袋報信:“姑父來了。”
貓兒取了口紅塗上嘴唇,渲染幾分好氣色,方緩緩出了配殿。
吳公公的近況令貓兒有些吃驚。
她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探問道:
“你的手……”
“你的衣裳……”
吳公公並沒有要同她敘舊寒暄的打算。
他麵無表情看著她:“你要咱家來,咱家就來。你要退親也好,洞房也好,你劃下道道,咱家配合你做就是。”
貓兒對吳公公的現狀頗有些不明所以。
五福站在邊上,同大黑兩個發出了同情的低歎。
都是姑父備選,和皇上相比,他自然覺著眼前這位姑父更可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