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昏迷的少女開始說起了胡話:“我不願……不願……”她語調愴然,心中仿佛有千鈞的難題無法解決。
他坐在她邊上,心中憋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泰王當時喂她吃七傷散,如若他阻攔,他豁出命阻攔,她便不會被逼迫至此。
她不會受那些刮骨一般的疼痛,不會在寒冬臘月掉進河裏險些淹死,不會像現在這般昏睡。
他探手撫上少女額頭,撥開她散亂鬢發,喃喃道:“兩個月,最多兩個月,我一定帶你走……”
*——*——*
貓兒蘇醒時,已過午時。
外間起了些日頭,白慘慘掛在天際。
她喝過湯藥,喝了些小米粥,穿的暖暖,取了小杌子放在院裏,坐在上麵曬太陽。
大黑歡樂的挨在她身邊,咬著尾巴吐著舌頭,無憂無慮的望著她。
她摸一摸它腦袋,它便像缺愛的孩童,立刻蹬鼻子上臉,將腦袋放在她膝上,準備享受更長久的愛撫。
遠方宮道上來了兩大一小兩個人影。
大黑驀地高揚了腦袋盯著那小人瞧,待走的略近些,它便歡快的竄了出去。
遠處的康團兒立刻轉身撲向吳妃,手腳並用的爬進他阿娘懷中,居高臨下的看著大黑,用同樣快樂的語氣道:“醜狗,醜狗。”
幾人走近了廢殿,吳妃命小太監帶著康團兒在幾丈外玩耍,她自己進了廢殿,也取了小杌子坐在貓兒身側,瞧著她的模樣,微微一笑:“都說你長了滿臉泡,今兒一瞧,依然是白白淨淨的美嬌娥。”
明珠聽聞,生怕露餡,忙忙道:“胡姑姑昨兒喝過藥,過了一夜,麵臉泡都消了下去。再薄薄搽一層粉,便遮掩的瞧不見。”
吳妃聽罷,笑一笑,並不去糾纏其中細節。
她略略坐一坐,方道:“你可還去禦書房上值?”
貓兒深思有些恍惚,半晌方搖搖頭,啞聲道:“太後讓禁足。”
吳妃了然道:“昨兒出了那般大的事,險些牽連了太後,隻罰你禁足,是太後仁善。”
貓兒垂首不說話。
吳妃見她這個模樣,不由笑道:“不過一個禁足便讓你愁眉苦臉至此,可見你心裏是有皇上的。”
貓兒聽見“皇上”二字,身子一抖,麵色越加蒼白。
吳妃握著她手道:“莫擔心,皇上不會忘記你。雖說你被禁足,可皇上沒有啊,說不得他會來瞧你。便是他沒來瞧你,到了夜裏,一頂轎子將你抬走,也不是大事。太後和皇上是親母子,她老人家知道了,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悄聲道:“便是皇上來瞧你,你也莫做出思念他的模樣,要裝作壓根未想起他。”
貓兒心頭忽的一亮。
對啊,泰王讓她同皇上侍寢,不可能現場站著瞧吧?
她可以偽裝啊。
她可以同皇帝商量好後,兩人共居一室半宿,做出個樣子給人看。
並不需要她真的獻身。
等泰王派人來問她,她便說已侍寢過,就成了啊。
她思及此,整個人輕鬆下來,麵上不由浮上笑意,讚道:“娘娘的主意果然好。”
吳妃見她一瞬間開了顏,便起身向宮女招招手。
宮女立刻上前,遞過抱在懷中的包袱皮。
吳妃交給貓兒,道:“也不是什麼好藥材,都是補血滋陰之物。等你傷風好利索,好好補補身子。”
話畢向貓兒投去鼓勵的一個笑,轉身牽著康團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