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憧憧,貓兒根據地上的地圖,蘸著眉黛粉在中衣上畫下最後一筆。
蕭定曄取過地圖看了又看,神情越來越肅然。
地下這處坑道,遠比他想象的大的多,複雜的多。不但覆蓋了整個皇宮,連護城牆、護城河、六部衙門、各重臣的官邸等要處都覆蓋到。
他背上漸漸現了冷汗。
這地圖的背後,是一場一旦爆發、就要控製整個朝堂的巨大陰謀。
他再一次向工匠確認:“你確信你沒畫錯?”
工匠立刻解釋:“才進來時,匠人們還想著要逃出去,每日趁監工不注意,輪流尋找出口。慢慢發現,這坑道根本不是近幾個月才開挖,光看這規模,已是成年累月的體量。是之前的坑道有了坍塌,我等才被捉進來修補。”
貓兒明白了,就是因為舊坑道的斷續坍塌,才會出現廢殿井口臨時出現出入口的情況。
蕭定曄聽過,沉聲道:“現下放你回去,定是少不了監工的毒打,你還要忍耐。我等出去後,就會派內應進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慘死在裏麵,一定讓你們與家人團聚。”
匠人將喉間哽噎咽下,道:“隻要家人平安,我等就能持續和他們耗下去,哪怕是三年、五年,我們也等得。隻求兩位貴人一定要保得我等家人平安。”話畢,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響頭,當先轉身往回而去。
在新的毒打聲暫歇後,貓兒和蕭定曄已在原路返回的路上。
到了半途,再重新裝扮成侍衛,躲避過眾人後,再脫去盔甲。
那兩位此前被砸暈的侍衛,等到最後,並沒有被留下小命。屍身被蕭定曄往彎彎曲曲的坑道裏一塞,隻怕長年累月都不會被人發現。
五更時分,兩人從井口裏爬了出來,回到了配殿。
貓兒將兩層中衣揭下來交給蕭定曄,悄聲問道:“這井口怎麼辦?他們若日日從此處進出,隻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廢殿眾人就都要沒了腦袋。”
蕭定曄將中衣謹慎收好,換回自己衣裳,道:“你去捉一隻狗兒進來,那些人自然要改道。”話畢,便要立刻離開。
貓兒忙忙拉住他,將最開始的問題拋給他:“你倒是說說,先皇當年和太後、太妃見麵時,手臂上到底塗成了何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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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慈壽宮。
貓兒跪在寢殿裏,等著老太後慢悠悠吃過水晶酥,吃過糖水梨,吃過琥珀桃仁,最後以一碗見了底的燕窩粥作為整個早膳的結束。
這是一個飯量極大的老太後。
貓兒有些放了心。
能吃是福,能吃說明心眼大,不計較。
此時老太後用清茶漱過口,接過宮娥手中的巾子擦拭過嘴角,方悠悠開口:“聽聞,你這丫頭畫的一手好妝?”
貓兒忙忙謙虛道:“一般,一般。”
太後乜斜了她一眼,轉身同她的貼身女官阿嬌嬤嬤咬耳朵:“是有些像青寧,長的像,說話神態也像。”
話畢,又轉頭看向貓兒:“哀家還聽聞,你死了活,活了死,折騰過好幾回?”
貓兒忙忙應下:“回太後,奴婢確然死了活,活了死,經了好幾回。人人都說奴婢陰氣重,奴婢不好往各主子麵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