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掖庭最近的是西華門,要先出了廢殿,繞一個半圈,就能到宮門邊。
宮門處還燃著火把,駐守宮門的侍衛一排持刀,一排持戧,站的筆直。晃動的火光打在他們麵上,每個人都不苟言笑,仿似守墓的石人。
時辰太早,沒有旁人進出。
貓兒試探著往前一步。
沒有人阻攔。
再往前一步。
還沒人阻攔。
周圍靜的連鳥叫都沒有,除了火把,一切都是靜止的。
這給了她一種錯覺,仿佛這些侍衛真的是石人,被放置在這裏,隻是起一個震懾作用。
她一咬牙,快步往前而去。
僥幸沒有發生。
數十位侍衛的長戧、大刀整齊劃一的指向她,仿佛她並不是要逃宮,而是來閱兵。
終於有位侍衛站出來,如托塔李天王往她麵前一站,向她伸出手:“對子。”
她不由自主出聲:“順子。”
侍衛一蹙眉:“對牌,腰牌。”
原來不是要報暗號。
眼前的侍衛一動不動等著她。
她一動不動瞪著侍衛。心裏卻明白,想這般大搖大擺走出去,是萬萬不能了。
侍衛納悶,往前傾身,抬手在她眼前兩晃。
她眼珠子一動不動,順勢發出呼嚕聲。
侍衛籲了一聲:“夢遊,嚇死老子了。”他雙手箍住她雙肩,將她離地拔起,轉向宮內方向。
她心驚膽戰,匍一落地,雙眼一眨不眨直視前方,邁動雙腿,無聲無息往後宮深處而去。
日頭高升,迎來一個豔陽天。
貓兒機械的捶著珍珠粉,心裏想著出宮門的法子。
不用探餘下的三處宮門,僅從西華門便能推測出,太監、宮娥出宮,靠臉靠衣裳都不成,是要有對牌的。
明珠瞧著貓兒怔怔的模樣,問著:“姑姑今兒一大早,可是外出了?”
貓兒一個激靈,否認道:“何時?沒有啊。”
五福老老實實將一顆碎銀還給貓兒:“姑姑定是夢遊,半夜賞了我二錢銀子。”
貓兒聞著他身上的尿騷味,默默收下銀子,覺著她這位小兄弟,端的是個實誠人。
等她逃出宮,日後有機會,一定也將他撈出去,讓他當她鋪子的大管事。
時近仲秋,為了迎接中秋團圓日,宮裏各處園子,開始大範圍撤下舊花,換上大碗菊花。
外間青草味充斥著整個宮廷。
明珠這兩日為了取信貓兒,卯足了勁拍馬。她驚喜道:“姑姑,我們快去摘紅花,今兒摘花,任何人不會阻攔。”
貓兒一恍惚。
此前她若是聽見這話,定是要當成過年。
然而此時,她的大計是要逃宮啊。要這些勞什子的花朵有何用。
她茫然的“啊”了一聲,轉而問明珠:“去摘花,可要對牌?”
明珠隻當貓兒夜裏沒睡好,白日有些頭腦發暈,便耐心替她解惑:“穿梭在宮內,自然是不要對牌的。隻有出宮時,才要對牌。”
“對牌是怎樣的?你路子廣,肯定見過對牌。”
貓兒送給明珠一頂高帽子,明珠覺得戴的正合適。
她有些得意:“自然見過。吳公公腰間,掛的就有。”
吳公公。貓兒有了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