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冷笑一聲:“他拿走容易,再想還回來,隻怕要跪求姑奶奶。”
太監離去,廢殿的院門還沒來得及關死,昨日的宮娥明珠便露了麵。
她按照隨喜出的主意,撲通一聲跪在廢殿前,哽咽央求:“姑姑,奴婢家中貧寒,母親病臥在床。實在是奴婢的月例少的可憐,才想尋旁的活計攢些銀子,補貼家用……”
貓兒果然為這一出哭慘而駐足。
她抬著宮娥的小尖下巴:“你從何處得知,我要尋人磨珍珠粉?”
宮娥一愣,期期艾艾道:“聽……她們說的……”
“她們是誰?”
“她們就是……就是……”
“啪”的一聲,廢殿院門被主人重重緊閉。
明珠怔忪半晌,抹著眼淚珠子起身站去樹邊,拉著哭腔道:“怎地,她一點菩薩心腸都沒有?”
樹上的暗衛一聲冷笑:“她是閻羅王的妹子,不是菩薩的妹子,你要她有何菩薩心腸?”
廢殿裏,新製粉底的進度正在加快。
在研磨珍珠粉上,貓兒奇缺人手。然而欲速則不達,不放心的人,她不能隨意放進來。
若小人看穿了她的底細,跑出去全世界嚷嚷。旁人知道她既不是貓妖也與閻羅王沒大關係,隻怕下一刻就得弄死她。
她吩咐五福:“去將浣衣局的秋蘭尋來,麻溜的。等做好了妝粉換成銀子,就將你贖過來。”
這個秋日的午後,廢殿終於有了作坊的氣象。
木匠五福,珍珠粉研磨工秋蘭,珍珠飛水工胡貓兒,啦啦隊員白才人……生產團隊初現雛形,各自分工,忙碌而緊張的進行著各自的活計。
到了第二日午時三刻,幾人停手用飯時,院門準時被拍響。
貓兒如昨日一般,懷抱木匣向來人苦笑道:“還是沒籌夠一百兩,公公再拿一支首飾玩。明兒再來問問。”
膳房管事接過首飾,抓了一把珍珠,心裏讚了聲“傻缺”,滿意而去。
如此過了四日,貓兒日日集上一句“傻缺”,膳房管事太監日日多了一件首飾和一把珍珠,雙方各取所需,雙贏。
到了第五日,新一批的粉底做出來時,貓兒得來的首飾也隻餘最後一支。
她一邊畫著最新的閻羅王畫像,一邊歎道:“也不知小殿下這些日子去了何處。若有他,還能多尋些畫紙和顏料。”
五福從外間進來,向貓兒回稟著她交代之事:“秋蘭得了信,說她一定帶人在午時三刻準時來磨粉,一點兒時間不敢錯。”
春杏在一旁縫合粉棉,待縫好一隻,將沾粉的一麵刮毛,拿去給貓兒看過,方瞧著貓兒將將畫成的畫像。
黑底彩顏的畫像裏,獠牙鬼麵閻羅王身後還站著黑白無常。
白無常的紅舌豔麗,仿佛多看一眼,那舌尖便要纏到人頸子上。
天上鉛雲密布,天色陰暗,氛圍烘托的剛剛好。
春杏有些膽寒,用一隻手遮了半邊眼,問道:“這畫,就能將閻羅王招來?”
貓兒一笑,並不回她。心道:“還得加上你主子的鬼哭狼嚎,才有用。”
她等畫像幹透,指使春杏同五福兩人將畫高高貼在她所睡的配殿牆上,又將缺了腿的方桌抬去畫像邊,在方桌上立上兩根白燭。
午時三刻已近,她關緊窗戶,拉好簾子,點燃白燭,把盛放最後一隻首飾的匣子放去門邊,向餘下兩人使了個眼色:“按計劃來,莫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