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才人所占的配殿裏,一場虐心虐身的談話正在進行。
貓兒坐在榻邊,同傷勢未愈、趴在榻上的白才人一笑:“你喜歡皇上?”
白才人天真的一點頭。
貓兒又問:“皇上喜歡你嗎?”
白才人小嘴一癟,眼中已現晶瑩淚花。
貓兒向她“噓”了一聲,阻止了她立刻要垂泣的勢頭。
鉛雲密布,即便是卯日星君加持的日頭,也衝不破烏雲籠罩。
午時三刻,廢殿門準時被拍響。
膳房管事太監大搖大擺推門而入,倨傲道:“銀子呢?莫耽擱咱家歇晌。”
春杏按照貓兒交代的那般,往貓兒的配殿一指:“公公裏邊請,首飾和珍珠都放在裏邊,公公請隨意……”
總管太監心裏再為貓兒貢獻了聲“傻缺”,意氣風發向配殿而去。
貓兒坐在白才人身畔,聽見外間動靜,將原本豎在唇邊的手指一縮,悄聲道:“哭吧,哭的委婉點兒,皇上不喜歡潑婦……”
一息間,廢殿裏響起極輕微的女子啼泣聲,那聲音委婉幽怨,訴說著年輕女子一片癡心被辜負的心傷……
管事太監腳一頓,一隻手下意識的往衣襟裏一摸,撲了個空。
大意了,陰陽八卦鏡沒帶在身上。
他心下一虛,轉頭問五福:“可有女子在哭?”
五福送上一臉無辜相:“何處?誰哭?我怎麼沒聽到?”
他轉頭問春杏:“姐姐可聽到什麼聲音?”
春杏送上二臉無辜相。
太監豎著耳朵再一細聽,那哭聲卻又沒了。
他心下勸慰自己莫疑神疑鬼,抬腳繼續往配殿而去。
便是此時,那哭聲卻又隱隱傳來,似有似無,如泣如訴。
白才人的房裏,貓兒壓低聲音,幫著她控製著節奏:“皇上可能是喜歡你,不想讓你在後宮被鬥死,才將你放在廢殿……”
哭聲減緩,纏纏綿綿。
“不不不,我覺著我想錯了,皇上是真不喜歡你,見了你就煩……”
哭聲陡然加大,如厲鬼索命。
“我再三細想,其實皇上還是對你有情……”
哭聲再次減緩,嚶嚶如撒嬌。
“不不,我覺著,皇上還是討厭你……”
哭聲再次淒厲。
院裏,太監的心咚咚作響,一瞬間想起了關於貓妖和閻羅王之妹的那些傳言。
可今日又能得手的好處勾住了他的魂。
他隻糾結了一息,便抬腿繼續前行。
配殿便在眼前,破爛的簾子隨風擺動,將裏間遮的越加昏暗。
他試探的喚了聲“胡姑姑?”一隻手撩開簾子,果見門邊放著一隻木匣,匣子無蓋,裏間放著的一隻璀璨耳墜和一把珍珠,價值早過百兩。
此時天際忽的響起一聲悶雷,眼前有昏暗亮光一閃。
他順著那光亮抬頭。
眼前一張祭桌,牆上貼著碩大一麵畫,畫上一個獠牙惡鬼和黑白無常皆盯著他,仿佛隨時要拘了他的魂……
院裏,五福的一聲咳嗽,向貓兒傳遞著節奏和進度。
貓兒立刻湊去白才人耳畔,悄聲道:“對不住了姐姐,看在你用了我半棵百年人參的份上,你就忍上一忍……”
她一抬手,毫不猶豫的往白才人曾被打爛處一拍。
“啊——”
淒慘叫聲充斥著廢殿的每個角落,太監眼前是三隻鬼君,耳中是不絕鬼叫……
他跟著尖叫一聲,一把抱起木匣,踉蹌著竄出了廢殿。
廢殿外,結伴而來的浣衣局宮娥將將到廢殿門外,門裏便竄出一個太監,神色倉皇,瞬間跑的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