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駛向皇宮方向。
蕭定曄坐在車廂裏,乜斜著躺著的貓兒,冷冷道:“便是你逃去天涯海角,本王要捉你,自然能尋見。你好好配合我,我自然不會害你。”
貓兒強忍著傷痛,咬牙反問:“殿下的話,奴婢可能盡信?”
他一頓首:“自然能,本王從來說話算話。”
哦?貓兒一瞬不瞬的瞧著他:“箭亭裏戲耍我時,答應的珍珠、花瓣和蜂蠟呢?”
他一滯,探頭往馬車後瞧一瞧,抬眉道:“李家不是已替本王給了你?且還是加倍的數量。”
後麵跟著的李家馬車上,堆放的除了孝敬閻羅王的二十斤珍珠、二十斤花瓣和四十斤蜂蠟,還有酬謝貓兒本尊的綢布、胭脂香粉和人參鹿茸。
確然是加倍的數量。
貓兒微微冷笑,斷斷續續道:“殿下……果然說話算話。”
蕭定曄自覺有些失麵子,轉了個話題:“你那畫,究竟有何幺蛾子?”
她再不理會他,隻閉著眼忍痛。
車輪忽的一個起伏,她被顛了一顛,斷臂立時大慟,不由痛呼出聲。
他麵不改色道:“你若告訴我那畫的蹊蹺,我便想法子為你止痛。”
她緊咬牙關,等痛過一波,方恨恨道:“殿下今早捉到奴婢時,不是將那畫搜了去?”
他蹙眉道:“那都被水泡成一團爛泥,哪裏能看出門道。”
她又哼了一聲,一個字都不說。
他看她竟然是一副記吃不記打的脾性,再不催她,隻懶洋洋道:“你便是不說也無礙,等回了宮,本王便提了你進重曄宮當差,讓你好好嚐嚐本王的手段。”
她險些噴出一口血,咬著後槽牙道:“皇上金口玉言,許了我永居廢殿,殿下竟要違抗聖旨?”
他冷冷道:“你莫用父皇壓我。本王可是父皇最喜歡的廢物皇子,我向父皇開口要奴才,你說他會不會答應?老虎凳、辣椒水、竹簽指,本王一樣一樣招呼你。”
“你!”她氣急,憋著一口氣,一咕嚕爬起身,向他撲過去。
可還未等她挨著他的身子,馬車又是一連串的顛簸。
她站立不穩,先跌去車廂壁,後被彈至座上,最後滾落到廂底,從斷臂到傷腿結結實實受了一回二次傷害,幹脆的疼暈了過去。
蕭定曄歎一口氣,蹲下身子看著她,送了她一個字。
“蠢。”
***
掰正臂骨,對準骨茬,固定夾板,捆緊紗布。
柳太醫肅著臉接完骨,方籲了一口氣。
廢殿裏靜悄悄,斷臂少女口中死咬著一片巾子,沒有發出一聲痛呼。
他的目光從她滿麵冷汗轉到她死抓著被單的手,歎了口氣,又硬著心腸揶揄道:“前日腿受了皮肉傷,鬼哭狼嚎。如今斷了臂骨,倒是一聲不吭。”
他見她攤在那裏連眼珠都不轉,心下一驚,倏地起身扯開她口中巾子,聽見她喘了一口氣,方放下心。
外間傳來濃鬱湯藥味。煎藥的春杏許是被爐子燙了手,滋的吸溜了好大一聲。
貓兒啞著嗓子,斷斷續續道:“在旁人的地界,喊叫一聲,多少能討些巧。在自己地界,又能喊給誰聽。”
他倏地動容,拳頭緊握了半晌才鬆開,又恢複了麵上一貫淺笑:“五皇子行事自來由著性子。你跟著他出去了一遭,有此結果,也是意料中事。”
他低頭收拾藥箱,半晌未等來她的辯解,隻得壓下一腔心事,等春杏將湯藥送進來喂著她喝過,方叮囑道:“骨頭歪了不是小事,千萬莫再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