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來做什麼?”家奴吼了一句。
“奴想找……想找大郎君說事。”江衡不敢說找周尋雁。
家奴:“你不知道大郎君厭惡你嗎?趕緊的走。”
江衡頭低著,沒回話,也未離去。
正當幾個家奴想架著他走,廳裏傳來周崢的聲音。
“外頭叫喚什麼呢?”
家奴上前回道:“那江衡說要找大郎君你。”
周崢皺眉,十分不悅:“讓他下去。”
周尋雁攔下,勸下兄長:“萬一是有事呢?阿哥見吧。”
周崢看著幼妹,到底是同意了。
“何事?”等人上來,周崢麵色不好道。
江衡跪在地上,頭埋在雙臂間,“奴給郎君、女郎問安。奴來是想提醒郎君、女郎,那位孔先生並非什麼占夢大師,而是一名騙子。”
“什麼?”周崢驚道。
江衡微抬頭,“以前照顧過奴的劉嫲嫲,是淮陰人士,曾跟奴說道過這占卜觀景……占卜師常行龜甲灼卜術,用火灼烤龜甲,是謂神在傳達旨意。灼烤過後,順著龜甲裂痕刻錄卜辭,才能暗通神意。”
“劉嫲嫲還道,占夢多為曉夢通今,可那孔先生並未詢問大娘子關於夢境之事,也並未問大娘子現下情況。”
周崢雖清楚江衡上前告之應獎賞,可心中又因厭惡他,陡然生出煩躁,一時間怒火中燒:“剛才做法之時你為何不說!”
“阿哥!”周尋雁厲聲喊到,又道:“母親剛才如此傷懷,怎麼說?那先生起碼有撫慰到母親,能緩母親一時悲傷。”
周崢知她在幫江衡辯駁,可她說得在理,他不好再說不是,隻能快步走出前廳,怒道:“竟敢來我周家行騙!你們幾個快跟我去抓那個狂徒!”
一行人抄起棍棒氣勢洶洶來到廂房。
孔承刀聽聞動靜從房中出來,深知行騙之事敗露,和周府家奴纏鬥起來。他身手了得,四個家奴都不是他的對手。隻見他腳踩一邊的樹幹,幾個踏步向上,樹枝吱呀作響,他竟直接飛旋到屋簷。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驚詫不已。
“周家郎君,今日之事……老夫對不住!”孔承刀說完,轉過身幾個快步踩著屋簷上的瓦片就要離開。
“俠士留步!”周尋雁匆匆趕來,大喊道。
孔承刀因這一聲俠士,怔在原地。已經許久未有人這麼叫他了,自從十七年前流離失所,不再是孔家郎君,便再未聽聞過。
周尋雁向前兩步,急喘著問道:“孔先生,可有難言之隱?不若說出,一同解決!”
“尋雁見先生武功了得,氣度不凡,猜想先生應是俠義劍客,現蒙良行騙,是否遇到了什麼困難?”
孔承刀心中觸動,看向屋簷下這位身份尊貴的周家女郎,歎氣道:“女郎,鄙人實在愧受你一聲俠士!”
周尋雁見他留步,繼續道:“先生,我們周家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可否詳說?”
這話一說,那幾個家奴忙你看我我看你,底氣不足地收了棍棒。
周崢疑惑,上來拉住周尋雁:“妹妹,你要做甚?”
周尋雁看向兄長,悄聲回了一句:“留人有用。”
廂房中,孔承刀向周家兄妹陳述:
他出自武術士家,年輕時便習得一身好武藝。不想十七年前胡晉之戰不可開交,家道中落,一家因戰亂走散,家鄉也變成胡地。
孔承刀流浪路上收養了不少孤兒,靠耍雜技為生。眼見收留的孤兒越來越多,單靠耍槍舞劍賺來的微薄銀兩已然難養活一大家子人。又恰巧聽說周府正在尋占夢師,換了身外衫、去街尾劉半仙那借了龜甲,這便豬油蒙了心來行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