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祜自是不願信的,因道:“嶽母大人深明大義,又疼惜晚輩,豈會這般事情沒搞清楚,便且無理取鬧。”

蘇沐棠放下簾子,好笑地說道:“你倒是忘性大,你在我娘手裏吃的苦還少了嗎?”

蕭祜自然知曉他說的是他還是崔三時,被柳氏嫌棄不止,還做局陷害之事,但如今他已然事事如意,以往的齟齬便是早就拋在了腦後,“沐棠,嶽母大人不過是太在意你了,才會對你的諸多事情太過關注。你不知,孤多羨慕你,還有至親在眼前,事無巨細這般替你周全。哪像我,一個人孤苦無依。”

說起來,蘇沐棠還隻是幼時見過崔昭儀,但年深已久,早就記不真切了,隻聽聞是隨先皇一道而去了,是以蕭祜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以為蕭祜是顧影自憐,蘇沐棠便也不忍出聲安撫地道:“你不是還有跟隨你多年的兄弟,你怎會是孤苦無依呢?還有林禦醫,對了,林禦醫現下如何,可是還在京城?”

提起林禦醫,蕭祜的麵上沉了沉,想起京城的那些故人。今日他去啞巴弄,是最近項英的部下從前線帶來一些消息:目前,兩軍還在江淮一代僵持,皇帝近日歸天,太子即位。然新帝的登基,卻並未換來戰事的扭轉,反倒是因四皇子的舉棋易幟,朝廷收回了十萬軍力以守衛京城地區。

除了四皇子,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便是,七皇子蕭乾還活著。

七皇子蕭乾還或者,淑妃柳如絮也還活著。

在得到柳如絮還活著的消息後,蕭祜總是莫名心中難安,即便蘇沐棠與她之間如今隔了千山萬水,即便他再也不會像上一世那般棄蘇沐棠於不顧,但就是止不住地擔憂。

實乃是那一回在陣法當中的那一個長夢太過真實,真實到他現如今還可以清晰地記起他雨中掘墳模樣,痛失所愛,是那樣的心如刀割,今生今世他不想再經曆第二回。

這也是為何,近日以來,他凡議事,皆總是避著她,卻不想竟引起如今這般誤會。

沒有得到蕭祜的回答,蘇沐棠也渾不在意,閉著眸子睡了過去,如今她月份大了,已是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身子重了起來,尤其嗜睡。

等蘇沐棠再一次睜開眼睛,太陽已經下山。

蕭祜一直在等她睡醒,卻又不敢將她吵醒,睡眠對她是最好的良藥,否則再多的心血,也不能保得她們母子安泰。

見蘇沐棠醒了,蕭祜叫秋紅端上一碗銀耳蓮子羹,最近天氣熱起來了,蘇沐棠不如何有胃口,蕭祜卻是堅持道:“你好歹用一些,省得夜半餓醒。”

於是,蘇沐棠這才著了件外袍下床,完成任務似地吃了小半碗,而後挺著個大肚往門外走去,這個時候蕭祜跟了出來,“我陪你園子裏走走吧。”

蘇沐棠正有此意,當下便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兩人並肩而行到了留園的碧波亭,此時節近盛夏,蟬鳴蛙叫,倒也野趣非凡。

仆人拿來了酸梅飲,給兩位主子各倒了一杯,酸梅飲在夏日用起來格外清爽可口,蘇沐棠麵前的陶杯不一會兒便見底了,正欲叫下人再斟上,卻是聽蕭祜道:“你還是少用些吧,省得待會兒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