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阿蘭所說的,蘇沐棠在崔三離去後的一個月,都把自己關在屋裏,對於外界發生了什麼,根本毫不關心。
傷心或許是有一些,但卻不是全部。
自崔三離開那一夜,用完一碗林總管親自送來的湯藥過後,就成日裏提不起精神,尤其嗜睡,若非要用膳用藥,她絲毫不懷疑她能接連睡個十天半月。
奇怪的是,半月過後,心脈倒是通暢了不少,竟能提劍挽個劍花,不至於像前些日子那般,拿起那把天山玄鐵長劍都費力。
又經過半個月的修養和練習,她如今比之從前的功力,雖還是有些差距,卻也是恢複得七七八八。
蘇沐棠想起了那碗藥,如今回味起來,雖同後麵的藥湯大差不差,卻多了一股子濃重的腥味。
她記得當時用了那碗藥後,渾身燥熱自腳心竄起,熱透四肢百骸,不到一刻鍾,她便被這股勁兒催睡了,昏昏沉沉地醒過來時,已是第二日的傍晚,勁兒特別足。
而後來送來的湯藥,味道雖有些相似,卻沒有那樣的勁道了,於是蘇沐棠懷疑,其中關鍵在於第一碗藥湯。
便著林總管來問。
林總管垂下頭,想起一個月前的那個夜晚,想起崔三爺同他說的那些話,有些躊躇不知要不要開口。
藥方都是崔三爺留下來的,但那一天那一碗湯藥,卻是崔三爺親自熬煮後,送到林總管手裏的。
林總管至今都記得那一晚的場景,他雖然沒有親臨隨園,但卻隱約有些猜到臘雪及落梅被指過去的目的,因這兩個丫頭都是出了名的不安分,想要攀附高枝,平常沒少對府裏幾個公子獻殷勤,後來果然就出事了,聽阿蘭姑姑送落梅回來的時候說起,崔三強要了臘雪。
客寓他人府邸,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小姐為之非常動怒,當夜就要他收拾包袱滾蛋。
但林總管卻並不替崔三冤枉,畢竟你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能被一個女人強了?
直到崔三推著輪椅來他這兒,抖著手遞給他一盅嚴絲合縫還溫熱的藥湯,他這才生出些同情。
崔三那個樣子,到底是誰強要了誰,還真是不好說呢。
他當時與崔三雖然隔著一張麵具,但崔三瘦不禁風,隻骨嶙嶙一身素白道袍,嶙峋伶仃,露在外邊的手腕慘白一片,還冒著青筋,便是鐵石心腸,也不忍再瞧,林總管也看了不忍地道了一句,“三爺,這三月的天,還是有些冷的,你合該多穿些衣物,你若是不嫌棄,老奴這就替你安排一身,二爺家的弘添少爺個子同三爺一般高,前二剛叫繡娘做了幾身新衣裳,瞧著有件淺色的倒也適合三爺您。”
但崔三卻是拒絕了他的好意,而是用他那虛弱得彷佛下一刻就要斷氣得聲音道:“這碗藥務必要沐棠一口不剩地喝下去。
這方子,要連續用上半年。
便可痊愈。”
林總管倒是沒有懷疑這藥有問題,柳家有府醫,叫來一問便知是否妥當,卻是問:“崔三爺何不親自送去給小姐?”
林總管並不知崔三對蘇沐棠的心思,隻當他是蘇沐棠的朋友,心想便是出了這樣的醜事,也應該和朋友道別一番。
哪想到崔三竟是搖頭笑笑,推著輪椅離開了。
他不是沒想過給她解釋,但卻無法改變他如今商人的身份,便是解釋清楚了,皆是她母親一手操縱的又如何呢?
她本就對他無意,也隻會因此對他更反感罷了。
這樣一廂情願,沒有希望,獨自前行,不被祝福,背刺在身的日子,太累了。
隻願她能得以康複,做她想做的事,活成她想要的樣子,便且足夠了。
至於他自己,不重要。
雖然不知道崔三為何如此篤定,但林總管當時確實照做了,如今自家小姐看起來也的確是身子大好,就想著崔三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好人有好報,他今日就順便賣他一個好吧。
便是事後崔三問起,那也是小小姐先問起,他這做下人的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回稟小姐,這藥的事情,老奴也不甚清楚,小姐他日若是再見崔三爺,不如直接問他。”
許久不曾聽到這個名字,蘇沐棠神情有些恍惚,但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便忍不住皺眉道:“關他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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