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兆不禁笑出來。
飛機票同船票統統訂妥,馬新平已向上司請假。
忽然、司徒到大學來找星兆。
“可猜到我要說什麼?”
“茫無頭緒。”
“你己失卻靈感?”
裏兆笑,“可能是。”
“向你借人。”
“什麼?”
“最近我手下好幾名得力助手被人撬走,分明是對頭故意刁難,逼不得已,要求借馬新平。”
“你去問他呀。”
司徒笑笑,“他已經答應,可是,還需你批準才行。”
那麼尊重她,倒是叫星兆感動。
“為期多久?”
“一個月左右,放心,不會耽擱你們婚期。”
“辦些什麼案子?”
“警察每日必需應付的突發事件。”
“你同我好好照顧他。”
老好司徒笑,“我還以為是他照顧我。”
星兆回到學校去工作至傍晚。
馬新平來接她,“以後有一段日子你得自己駕車上下班。”
“沒問題。”
“你若不高興,我不會調去幫司徒。”
“可是你們男人最講究你幫我,我幫你。”
“義氣嘛。”
“是誰同司徒作對?”
“這我們就不必理會了,去到他們那個階層,政治十分複雜。”
星兆也樂得逍遙,“得多帶一套遊泳衣,聽說酒店裏有鹽水池。”
星兆仍然收到求助的電話。
一日清晨,大嫂十萬火急找星兆。
“吵醒你?對不起,星兆,你大哥有一張重要的電腦磁盤不見了,你幫忙找找。”
星兆既好氣又好笑,“無頭無腦,怎麼找?”
“他今天九時正開會要用。”
星兆沒好氣,“放在什麼地方?”
“插在電腦裏,今晨起來,一看,已經失蹤。”
“有無陌生人進來過?”
“當然沒有。”
“莫非是狗?”
“星兆,集中精神。”
見大嫂那樣緊張,星兆不由自主凝神,片刻她臉頰有點發燙。
大嫂在那頭催促,“怎麼樣?”
“嗯。”
“咦,你怎麼笨了,以前一問,馬上可以順口答出。”
所有阿嫂都會倚老賣老。
星兆閉上眼睛,聚精會神,片刻,她得到了靈感,“在囡囡的玩具箱附近,被她拿去當新玩意了。”
大嫂立刻放下電話去找,一會兒氣呼呼回來,“星兆,謝謝你,可不就在玩具箱上。”
星兆輕輕放下電話。
她知道這次同以前不一樣,以前簡直可以看到畫麵,這次,不過是她推測:不是囡囡取去磁盤,還有誰呢?
星兆頹然坐下,終於與常人無異了。
天剛亮,原本還可以睡一覺,但是星兆情願回學校去準備講義。
這麼些年來,大學幾乎沒變成了她的家,一踏進校門便有種舒適的安全感。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靜靜工作。
大杯黑咖啡,成堆參考書,她沉湎在功課裏。
過了八點半,同事漸漸來了,房門外有腳步聲問候聲,星兆的集中能力受到影響。
更有同事敲門借這借那,或是送上鬆餅,星兆暫停工作,揉揉雙眼。
忽然之間,她眼前像是有電光一閃,刹那間什麼都看不到,不禁用手去擋,是火光!
隨即,耳邊響起女子的尖叫聲。
星兆捧著頭,踉蹌退後。
漸漸,她的視覺恢複功能,但是臉色煞白。
她一手拉開辦公室門衝出去。
同事們看到她,吃一驚,“星兆,你不舒服?”
星兆喘息著推開同事。
“星兆,替你叫醫生可好?”
她已經奔出去。
在停車場找到車子,星兆瘋狂地踩油門飛馳,到什麼地方去?她不知道,可是,她的靈感會帶動她。
她雙手冰冷,額角、背脊爬滿冷汗,她喉頭幹涸,呼吸困難,眼淚汩汩留下來。
車子飛馳過市區駛入郊外,她老遠就知道目的地便在前邊。
在一列小洋房之前,己有多輛警車聚集,她沒到門口就被警察攔截。
星兆下車奔向前。
有一雙大力的手拉住她,“星兆,是我。”
是司徒把她緊緊擁在懷中。
現場亂成一片,記者亦已趕到。
“你怎麼會來?”司徒問她。
星兆抬起頭。
“對,我忘了你有第六感。”
星兆輕輕問,“馬新平在什麼地方?”
司徒握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一角,“已經送院救治。”
星兆的頭跌下去,她握緊拳頭。
“原本是一宗極簡單的家庭糾紛,女方報警說丈夫毆打恐嚇,要求調解,新平趕到現場,一按鈴,門便打開,那個男人一句話都不說,近距離一槍打中新平心髒,見警察倒地,隨即吞槍自殺。”
星兆默默聆聽。
“我叫夥計陪你去醫院,星兆,吉人天相。”
星兆搖搖頭。
司待急痛攻心,“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時,他身邊的通話器響起,他連忙接聽,才聽了幾句,他掩臉痛哭。
一切在星兆意料之中。
她的靈感已全部恢複,她甚至知道凶手的傷勢會得複元,將被控二級謀殺,結果判入獄二十年。
這預感忽然在馬新平離開她之後清晰無比。
司徒蹲在行人路一角哀哀痛哭。
記者背著攝影器材奔近。
星兆連忙扶起司徒,避進警車裏。
司徒震驚憤恨過度,說不出話來。
星兆輕輕說:“振作一點,不是你的錯,沒有人可以未卜先知。”
司徒不能說話。
“我需去見他最後一麵。”
星兆回到自己的車上。
那天郊外風勁,把星兆頭發衣褲吹得十分淩亂。
回程星兆仍然把車子開得飛快。
她企圖捕捉馬新平最後的思維。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中槍……沒有痛苦……”
“星兆,星兆。”
“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星兆,好好生活下去。”
星兆把車停在一旁,拭去淚水。
馬新平從來沒有相信過她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