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悅,住口!”
仿若淬毒的話,一刀一刀砍在年峨霜的心口:“年峨霜,你無法直視一個事實——你贏不了魔族大王子,你比他弱,你被他打懵了打傻了。什麼關於雪流伊的情情愛愛是心魔?我不信。你被棲祖打得信心崩裂,遲遲走不出陰影來,這才是糾纏你千年的心魔。”
年峨霜眼中布著血絲,那場充滿恥辱的戰鬥,又在他眼中浮現。
“那一仗,你是怎麼輸的?棲祖是怎樣折辱你的?”
“住口。”
“雪流伊隻是一個六元階而已,即使她自爆元神,也不可能重創棲祖。難不成……難不成是你不惜親手害死雪流伊,取她元神,也要戰勝棲祖?”
年峨霜怒意滔天,無法自控:“我讓你住口!”
閃爍著冰藍色寒光的長劍,一劍洞穿簡清悅的心口。
隻差毫厘,劍鋒就會捅破她心髒。
簡清悅衣襟上全是鮮血,年峨霜的劍氣幾乎損毀她的心脈。
她吐出好幾口血,才勉強能說話:“年峨霜,你是真的想殺我。看來我……我……猜對了哈哈哈。”
淋漓鮮血滲入土地,觸目驚心。
簡清悅捂著心口,皮肉傷口不礙事,但年峨霜的劍氣,卻讓她感覺全身被烈火燒灼。
興許是因為太疼了,被幻境催眠的簡清悅,再度蘇醒。
她左腕鏈子上的玉鎖再現,玉鎖上的黑色蓮花,竟然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微光。
曆盡千帆的簡清悅,如今再瞧著眼前場景,她心中隻覺厭倦,毫無留戀。
“今日之事是我的錯。”年峨霜還未蘇醒,他行為與前世一模一樣。
他麵無表情地頜動著雙唇:“若你不再糾纏我,我願意還你這一劍。”
女子銀鈴般的笑聲猛然出現,簡清悅仿若聽到世間最大的樂子,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年峨霜,雖然我很想現在叫你還債,但想想洞房花燭夜時,你被我捅刀子的吃癟表情。哈哈哈哈……”簡清悅一邊流血一邊捧腹大笑,這場景可謂極度詭異,“甜點應留在最後吃,刀子捅在最狠時才戳心。”
被如此譏諷,年峨霜竟還未蘇醒——他眉心的雪紋晶片還未出現。
左腕鏈子上的玉鎖,是簡清悅是否清醒的象征。
而年峨霜眉心的雪紋晶片,亦是他是否清醒的象征。
年峨霜眉心蹙緊,他聽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什麼洞房花燭?什麼戳刀子?
他看不明白眼前的女子:簡清悅怎麼像變了個人。
若說剛才最初發瘋時的簡清悅,即便口中說出再陰狠的話,眼中也隱藏著對他赤誠熱烈的情意。
而現在這個……說著最無所謂的話,笑得沒心沒肺,偏生眼中全是冷漠。
當過掌門老祖的簡清悅,是個大格局的人,才懶得搭理他的內心戲。
她笑道:“哦,對了,先前我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你愛的那些破爛兒——哦不,雪流伊的遺物,我沒燒光。我使用了一些小詭計,都給扔到魔王宮殿裏去了。”
年峨霜沒搭腔,他沉默地俯身,為她療愈傷口。
若是上輩子的她,此時定是大為詫異,感激涕零。
可惜現在她隻是冷眼瞧著,還在心裏默默評價:也怪不得上輩子我為他癡狂,我在年峨霜心口猛戳刀子,在他底線來回橫跳,他還能不計前嫌為我療傷。
在普世眼光看來,這麼個用情至深,又寬厚待人不計前嫌的大能,理應被世人讚頌。
想到這,簡清悅隱約記起後來的事。
上輩子他的劍氣傷了她的靈竅,尋常方法沒法治愈。
年峨霜默不作聲,動用元神力量為她修補靈竅。
她九十九靈竅並不是獨立存在的,靈竅之間各有聯係,錯綜複雜,有些靈竅位置是重疊的,甚至不止雙重疊,五層重疊甚至六層重疊都有。
重疊的靈竅在打架時很強,但在修補時也非常複雜。
年峨霜光是為她補好靈竅,就幾乎耗盡心力。
簡清悅養劍傷養了三年,補靈竅一補三十年,補著補著,她又開始戀愛上腦。
滿腦子被戀愛侵占後,簡清悅開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覺得自己太無恥了。
她內疚,於是到處為年峨霜搜羅稀世奇珍,助他咒術研究,隻為博他原諒。
後來年峨霜為取回雪流伊的遺物,強闖魔王宮殿。
他落入陷阱被俘虜後,她也願意以身犯險,用自己的性命將他救出來。
真真正正的癡兒。
想到這,簡清悅真是想狠狠呸自己一口:“上輩子的我,怎麼能這麼蠢呢?來回往複地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