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達在帕提亞凱旋後兩年,羅馬的元老院愈發式微,也愈發卑謙,他們唯一害怕的,那就是終身護民官、大祭司,連任十年的首席執政官及神聖的奧古斯都“神之友”,會哪天因為心情不悅,或者政治上的考慮,直接將元老院這個機構給取消掉。
不過大祭司看起來並無這樣的想法,他隻是著手將行政院及地方上的機構變得更加完善罷了。
不管如何,羅馬再度興盛繁榮起來,陸上與海洋的航道四通八達,各個行政區間的道路,在國家的大力投資下開始愈發密集完善起來,資金大部分來自於國家專賣的物資,另外有相當部分來自於附庸的稅貢,對不列顛、達契亞和日耳曼的征伐,也逐步在提上日程,但是這些事情,李必達都交給了利奧去具體負責了,“不要焦急出兵,也不要急於求勝,你需要戰爭,隻有在戰爭當中,民眾才能獲得愉悅和依賴感,你的權力和位子才能愈發鞏固,才可以向各方索取收斂更多的權力。”這是李必達對兒子和繼承人的忠告,因為一個帝國,最好有三到四個敵人的存在,不管這敵人是真的還是假的,是足以造成憂患的,還是虛有其表的。
當埃及、本都和敘利亞等地的貢金及遠航來的舶來品,源源不斷湧入意大利與馬其頓,羅馬和李必達堡這兩座城市迅速崛起,前者開始舊貌換新顏,後者則平地開始逐漸繁盛起來,不過即便羅馬人不承認,但帝國的資源還是如同杠杆般朝新都傾斜,因為新都有小亞與希臘兩個最為富庶的地區的稅賦來支撐,還掌控著繁多的海陸路貿易。而意大利不過成為了最美麗的包袱而已。
夏季,涼爽的攸克興海的蓬提卡比昂城郊,靠著海濱的村落裏。一艘放下風帆的小船正靜靜半靠在沙灘上,在岸邊一所半敞開柱廊的簡樸學院當中。約莫四十歲上下的蓄著胡須的男子,正在用清水盆洗濯好自己的雙手,接著挨個與前來的少年道別,“你們前去米利都或者雅典的學院進修,得注意不要沿著達契亞的海岸航行,那樣非常危險,而是取道科爾基斯,先去錫諾普。再走陸路。”
“是的,老師。”幾名少年鞠躬感謝說。
“對了,托米尼烏斯,你應該是對醫學感興趣,那麼你便直接可以在錫諾普駐足下來,據說優伯特尼亞女王新近在那座都市裏開設了醫學院,斯基泰、波斯和希臘的醫術在那裏都可以精修。不過這樣真的好嘛?托米尼烏斯,你的家庭應該希望你去神學院,學習七藝,隨後走上官宦的起點。”那男子對著托米尼烏斯。很溫和地說。
但那叫托米尼烏斯的少年,卻堅定地搖搖頭,“將來。我要成為蓬提卡比昂最著名的醫師,希望能夠幫助到所有人,包括您和您妻子在內。”
那男子笑起來,拍拍托米尼烏斯的肩膀以示鼓勵,接著他便叫孩子們快點乘船出發,不然來不及了。
“老師你一向是在每日兩個時刻教導我們,兩個時刻寫作撰書,剩下的時間都陪在你妻子的身邊,幫助她康健。馬上你也要送她去那邊山麓的溫泉對不對?我們都來幫助推車子好了!”這些孩子,在托米尼烏斯的帶頭下。異口同聲。
在海濱通往山麓的小道之上,那男子用車子。推著自己的妻子,妻子手上有疤痕,但滿麵的幸福溫馨,孩子們也都在車轅兩側幫著忙,有說有笑,“老師,聽說你在撰述曆史長卷,還要將現在羅馬的奧古斯都生涯和功過全部記錄進去,是真的嗎?難道那個在羅馬城的君王,不會對你生氣嗎?”
聽到這話後,男子的妻子臉上突然出現驚惶的表情,她默默拉住了男子的手,男子頓時會意,笑著回答說,“沒關係的,波西婭,那個男子是不會拘泥這些事的,更何況我的這部著作,隻是傾吐自己心聲的樹洞罷了,是不會發表的,在我死後就藏在托米尼烏斯的家中好了——還有,母親據說在七丘之城也很好,她又恢複青春美麗了,能夠經常出入宮廷和貴族的舞會,大受歡迎。”
妻子這才重新微笑起來,但是她握著丈夫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她覺得這裏是世界上最僻靜最美麗的地方,海鳥正在他們的頭上歡樂鳴叫著盤旋著,她現在沒有任何擔心了,沒有任何,一切都像夏季的攸克興海那般歸於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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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城普來瑪的別墅裏,大著肚子的科琳娜正扶著腰,微笑地坐在花園裏的石椅上,她的黑色頭發隨意挽著個發髻,有些貼在自己的美麗額頭,因為上麵有點細微的汗珠,看著自己的侄兒西拉努斯坐在對麵母親的膝蓋上,嘟著嘴奮力搖動著帶著鈴鐺的小木馬——在台階那邊的客廳裏,賀拉斯、維吉爾、泰蘭尼昂等國家內最著名的詩人學者,正在她丈夫梅塞納斯的麵前朗誦詩歌、辯論藝術,有時候也會就著國家的政策發表些看法見解,但都是以讚頌為主,而梅塞納斯則微笑著,保持禮貌的傾聽,隻有在議論發生偏差時才會溫柔地出聲糾正。
“mama,待到我分娩後,我會帶著孩子,去尤莉亞mama的奧菲勒努莊園小住半年,這會兒輪到我去陪伴她了,papa上次去西班牙巡遊時,在那裏小住過兩個月,我怕尤莉亞mama現在反倒會因此而寂寞。”科琳娜正說間,花園門閽處出現個郵差,一臉大事件的表情,急忙將手中的字板遞到了波蒂伸出的手間,接著挨個鞠躬,希望盡快要把這個信息送給正廳裏的男子過目,“還有另外兩個副本,正送往利奧閣下和大祭司閣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