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玄負手而立,盯著門上有些掉落紅漆的地方。
“再等等吧。”他道。
二人在門外站了片刻,“咯吱”一聲,大門從裏頭打開,伸出一個腦袋,打量著他們。
天色有些暗了,好一會兒,那人才試探著問:“小侯爺?”
“張公公,是我。”
那人總算認出了晏景玄,忙雙手將大門拉開,踱步走了出來,朝著晏景玄施禮:“老奴見過小侯爺,您總算來了,聽說您已經回長安好幾日了,太子殿下就盼著您來呢。”
張公公名喚張福滿,是文熙皇後在世時鳳儀殿的總管公公,後來便進了東宮伺候太子。
“有些事耽擱了。”晏景玄出聲。
他也打量了幾眼張公公,不過五年光景,張公公與從前相比老了許多,走路都有些費勁了。
張公公走在前頭,晏景玄跟在後麵。經過的多處長廊小路都沒有點燈,有些昏暗,偶爾還聽到幾聲鳥啼,靜謐的像是沒有人住。
很快來到一處小院,這處倒是燈火通明,各處都掛著燈籠,屋內也透著亮光。張公公停下來,轉過身麵對著二人,弓身道:“小侯爺稍候,老奴進去通傳一聲。”
晏景玄頷首,待他進去後,抬眼看著這座小院,門上掛著“棲梧小築”字樣的匾額,他一眼就瞧出上頭那字出自李暄的筆墨,筆鋒不羈,肆意狷狂。
他笑了下,看來皇兄這日子,過得倒是比在東宮時候舒心了。
“阿景。”
李暄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人已經出現在晏景玄麵前,身後還跟著步履翩翩的太子妃嵇蕪。
“皇兄,”他朝著李暄施禮,又轉向嵇蕪,“嫂嫂。”
李暄托起他的手臂:“行了行了,你這混小子,什麼時候在我和阿蕪麵前這般講規矩了。”
他側過頭,與嵇蕪溫柔似水的目光對視一眼,二人心有靈犀般一笑。
“別鬧,我們阿景長大了,如今是威名赫赫的邊關戰神,可不是風風火火的小子了,”嵇蕪嗔了一眼李暄,看著晏景玄,含笑問,“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用過晚膳?”
晏景玄微微打量著他們。
李暄意氣風發,眼底經年不散的戾氣都藏住了影,像是消失殆盡,嵇蕪麵色紅潤,眉眼溫和,瞧著竟是比五年前氣色還要好些。
或許,舅舅當年廢了皇兄的太子之位,並非壞事。
他被二人笑得有些無奈,終於不再板著臉,自己抬腳往進走,惱羞成怒的聲音傳向後方。
“沒有。”
李暄大笑一聲:“張公公,讓英姑姑做幾樣阿景喜歡的吃食送上來,把批把樹下那壺酒也掏出來,今日我與阿景不醉不歸。”
言罷,他牽著嵇蕪走進了小院。
燈火闌珊處,一對璧人,對影成雙,眉眼帶笑相攜而來。
晏景玄目光閃了閃,緩緩勾唇,眼底是對年少時那份淺淡喜歡的釋懷和坦然,餘下對兄嫂的敬重。
五年了,他早都放下了。
“皇兄,嫂嫂,”他待二人走近,躬身作揖,“當日你們大婚,弟弟不曾到場,今日送呈祝辭,願哥哥嫂嫂永結同心,白頭偕老,待來日生了小侄兒,我必補上一份大禮。”
嵇蕪轉過頭,與李暄相看一眼,抿了抿唇,莞爾一笑,道:“多謝阿景,那嫂嫂便做主收下了。”
李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