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人是靠近孤鴻山的蠻族,曾經的北境十六部之一。
她自幼生活在邊關,也解釋了她為何會彈《清平調》一曲。
見晏景玄不語,她又緩緩開口:“我……傾慕小裴將軍。”
原來是相好。
晏景玄挑眉,又問:“本侯如何信你?”
“侯爺若還是不信,盡可以去查。”阿卿語氣不急不緩。
“本侯自會去查,依你所言,你不過一介孤女,有何依仗,憑什麼認為本侯會與你合謀?”
阿卿抿了抿唇,忽問:“小侯爺認為涼州刺史侯文竹此人如何?”
“小黠大癡,膽小甚微,算不上忠厚老實之輩,卻也做不了通敵叛國之事,你是想說是他和北境私通?”晏景玄睨了她一眼。
“涼州距孤鴻關千裏,中間隔著一道孤鴻山,少說也要七八日的行程,為何侯文竹僅三日便帶兵趕到,小侯爺不覺得蹊蹺嗎?”
“他說他們正在關外練兵……”
“他說他們在關外練兵,小侯爺便信了他?”
當年的事太過湊巧,晏景玄不是沒有懷疑過侯文竹,但仔細追查過後,發現涼州兵馬提前三個月就已經到了孤鴻關外。
侯文竹還特意遞了文書,向裴循請示借地一用。
裴循親自下的朱批。
況且他一到邊關,侯文竹便主動將兵權悉數交還於他。
雖說他有玄虎符,可隨意調遣各州駐兵,但侯文竹能放手得如此痛快,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其子侯明舟,更是文韜武略,與他一見如故,結為益友,並肩作戰。
良久沉默,他問:“你是知道內情,還是說,又是胡亂猜測?”
阿卿道:“來瓊華樓聽曲兒的都是些大人們,自然是從他們那兒聽說了些。我還聽說,涼州以南是蜀地,蜀地是信南王的封地,而侯文竹的嫡長女侯千琅,正是信南王世子李玨的世子妃……”
晏景玄自然知曉這些,隻是當年舅舅登基後,小舅舅信南王自請離開長安,前往封地,此後數年,從未入京。
他也隻能在歲末年貢之時,才會見到三哥李玨。
會和他們有關嗎?自然不會。
晏景玄心中否決。
“胡鬧,你是不是還想說,與北境十六部私通的是信南王,也是他授意侯文竹提前三個月駐兵孤鴻關外?”晏景玄道。
且不說小舅舅誌不在皇位,絕無可能與北境十六部私通,就算是他有意,當年孤鴻一戰,到後麵種種,小舅舅並未出麵,更未從中獲益,為何要做出此事?
“為何不可?”阿卿嘴角輕蔑一笑,“我在邊關的時候,可是聽說裴將軍和侯文竹乃是至交好友,結果呢?裴將軍通敵叛國的證據,難道不是侯文竹呈上去的嗎?”
晏景玄眸色愈發漆黑,他倒是不知道侯文竹與裴循竟是至交好友。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阿卿,問:“你還知道什麼?”
已經跪了許久,膝蓋有些發疼,阿卿搖了搖頭:“眼下一時想不起來,但仔細想想,總還會想起旁的。”
晏景玄靜靜看著她,許久後言:“你退下吧,今日所言,若你還想活命,就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阿卿緩緩起身,忍著膝蓋疼痛,走出了房門。
廊上隻有一人守著,不見雲娘和姑娘們的身影,想來是早早就被清場了。她朝著那人莞爾一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小閣樓。
簡行被她的笑弄得晃了眼,許久才回過神,喃喃自語:“這阿卿姑娘的眼睛,竟與嵇蕪姑娘好生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