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事大人宅心仁厚,吾等都明白,大人有何吩咐請直言?吾等莫敢不從。”那侍衛頭頭道。
“吾等莫敢不從。”一群侍衛也拱手道。
荀真少有血性地喊了一聲“好”,然後道:“荀真是將身家性命都托給了各位……”這才將最終計劃的目的道出。
天黑時分,皇宮裏的柳心眉親自站在那能看到城門處的隱蔽之地,在這兒等了有些時辰,每當宇文泓遣人去看荀真時,她都會等在這兒,荀真那人多狡猾,若是有一絲絲變故,她也能早做安排撇清這關係。
果然,看到那簡陋馬車裏的小太監給了她一個暗號,表示一切都沒有問題,這才舉手做了個手勢轉身離去。
貴綺宮裏,柳心眉之母孫氏一看到女兒回來即迎上來,責道:“這雪下得大,你幹嘛還親自去?遣人去看著不就行了?你哥已經沒有了,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還怎麼活?”最後免不得又大哭起來。
柳心眉看著這老了不少的母親,心裏也跟著難過,五哥那一走,母親的精氣神似乎也跟著走了,扶著母親坐下,“娘,逝者已矣,別再想那麼多,不是還有三哥與小弟嘛,你這樣,五哥九泉之下看到會傷心的。”看到孫氏的情緒穩定了不少,這才解釋道,“這事關乎我的命運,所以我要全程監控,不容出一絲的差錯,娘,我們柳家自先皇逝後萎縮已多,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今聖上要捅我們柳家這個馬峰窩也是要掂量掂量的。”聲音恨恨的。
孫氏皺眉憂心道:“提起這些個事我就心驚膽顫,不知道你們都熱乎什麼?心眉啊,我總憂心著,如果柳家實在保不住了,你千萬記得要撇清關係明哲保身,娘也隻想看到你安然無恙地活著。”兒子那慘不忍睹的死狀讓她夜夜都睡不好,凶手又不知是何人,就怕柳家走到了盡頭。
“娘,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祖母、你、其他的柳家女眷哪個不是名門出身?難道連那些個名門高官之家也會不顧自家女兒?還有我們外放的柳家子嗣,沒有一個是吃素的,上回的靖難之役,爺爺並沒有出盡全力,不然你以為那明陽真人就能如此囂張?再說,隻要除去荀真這攔路虎,我的日子隻有更好。”柳心眉眉毛輕挑微昂著頭道。
孫氏聽後,非但沒有放心,反而更為憂心,隻是看女兒這樣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內心輕歎,勸是勸不來了,遂狠心道:“讓你爺爺趕緊動手,莫拖下去了,上回你的傳信都過了這麼些日子,你爺爺還是不想與皇帝撕破臉皮,非要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弄死她。眉兒,為了你的幸福,娘也是可以狠心置他人於死地,我這就回去與你爹一道說服你爺爺,盡快弄死荀真,這樣才沒有後顧之憂。”站了起來準備離去。
柳心眉沒想到母親會說這一番話出來,母親雖然時常愛擺架子,但是從沒有一次如此殺伐果斷,遂感動地道:“娘?”
孫氏輕撫她的臉,“眉兒,娘隻是想與你分擔,如果你能早早地誕下皇嗣該多好啊,為娘的哪個不望孩子好的?”
柳心眉伏在母親的懷裏哭了一會兒,這才抹去淚水,幫母親係好氅衣的帶子,“天黑了,娘回程不要太趕,你們也要小心伺候夫人,絕不能有疏忽,仔細本宮剝了你們的皮……”已是朝趕馬車的人厲聲吩咐了。
華龍宮燈火通明,宇文泓一直在等給荀真送信的小太監回來,實在著急這小女人這次有沒有隻言片語帶給他?沒他在身邊真的那麼愜意?竟是樂不思蜀了?遂煩躁地將朱砂筆扔到一旁,起身在殿裏踱著步。
好一會兒,看到孫大通進來,他欣喜地忙轉身,哪裏知道卻是看到跟在他身後的是黃珊,遂不悅地道:“這麼晚了,你到朕的寢宮來有何事?”
黃珊本來想表現一番的,哪裏知道卻碰了這帝王的釘子?遂悻悻地行了一禮,“臣女不知為何擾了皇上的興致……”
“既然不知為何那就出去吧,朕忙得很,你別在這兒添亂,你是宸妃邀請進宮的,不用在朕這兒侍候,去她的寢宮尋她打發時間。”宇文泓不耐煩地揮手道。
黃珊有些受傷地看著他,他的態度為何一時風一時雨,她捉摸不透也吃不消,現在受到他的驅逐,不好再說什麼,哽咽地道:“臣女告退。”
忍淚起身退出去,一轉身即捂著口流淚跑出這帝王寢宮,難怪人們常說伴君如伴虎,果然就是這樣。
宇文泓卻絲毫沒有理會這黃珊的心情,比起這個,荀真要重要得多,“孫大通,還沒回來嗎?”
“應該快了,許是天黑雪大阻礙了。”孫大通在外麵回廊恭敬道,正要著人去催,看到那幾個小太監縮著身子冒著嚴寒酷雪急匆匆而來,遂眼一瞪道:“都準備要吃板子嗎?讓主子好等,回頭辦不好差事,小心你們的皮。”
“公公饒命,我們一路上都在趕,隻是雪大阻了道路,不好走,還有幾個侍衛大哥受了傷呢,公公……”那小太監討好地笑道。
“得了,都給我住口,皇上還等著你們回話呢。”孫大通急忙領著那個小太監進去,著另外兩人等在原地。
宇文泓正要發作,在看到孫大通領著人進來的身影時,這才放下那焦慮的神情,嚴肅地道:“都將信送達了?她有什麼話要說?”
小太監跪在地上磕頭行了禮之後,“回皇上的話,總管事大人收到信後即放在一邊,沒有什麼話要說?而且奴才正待要問,總管事大人即心煩地要遣奴才出去,還說……還說……”狀似為難地說不下去。
“說什麼了?”宇文泓不禁陰著臉道,“她說了什麼?你給朕一五一十說出來?”
小太監這才道:“總管事大人說,說皇上有了新歡就不要她,還說皇上已經有兩月沒去看她了,哪裏還有將她放在心上?還說皇上忘恩負義,不是……東西……的話……”本來在宇文泓一瞪下一股惱地將在車裏想了半天的話擠出來,但最後看到帝王的神色從所未有的難看,罵皇帝的話都是小聲地縮著腦袋道出。
宇文泓輕敲著桌麵,那陰沉的臉色一瞬間卻是收了起來,莫測高深地看了一眼小太監,“你說的是真的?沒有一絲瞞騙朕?她沒有信讓你帶回來嗎?”
小太監看到帝王的麵容,糟了,這回猜不出他的心思,本以為經過前幾回的謊言,現在慢慢地加深挑撥離間的話會讓皇上相信,可看皇帝這樣子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心裏惴惴不安,不敢改口,一口咬定道:“小的發誓所說沒有半句虛言,給個天做膽小的也不敢瞞騙皇上。”暗瞟了眼帝王的神色,“總管事大人說沒有寫信,因為不知聽信了何人的讒言,她一直都抱怨著……”
宇文泓起身背著手踱到他的麵前,冷冷地看著他那副畏縮的樣子,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一腳踢向他的肚子,冷笑道:“你以為朕是那麼好糊弄的嗎?想錯你的心,你這樣一番錯處連篇的話,朕又豈會采信?”
小太監因為皇帝這一踢,肚子鈍痛起來,跌倒在地,一臉驚恐地看著皇帝,不敢呼出痛聲來,急忙又爬起跪好,“皇上,奴才沒有說謊,一切都是真的,請皇上相信奴才所言……”
宇文泓一聽,氣上心頭來,又狠踢了他幾腳,“謊話連篇。”
小太監的嘴角流下一串血液來,皇帝那一連續的動作讓他反應不過來,隻能恐懼地在一旁爬起跪好,這回不知如何是好?
孫大通在一旁聽著這謊言,早已是巨怒於心,本以為這群烏龜王八羔子都學乖了,哪裏知道還背著他幹這種不入流的勾當?他聽著都不對勁,更何況與荀真有親密關係的皇帝?
宇文泓眯眼看著這不停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冷哼道:“自她十五歲跟朕開始,從來沒有在這方麵埋怨過一句話,頭幾次你找的借口還像模像樣,可這次你如何能騙得過朕?她是什麼樣的人,朕比你清楚。”最後卻是狠狠地宣告,“在朕的麵前玩這種伎倆,你還不夠班。”
順境或逆境她都陪他走過來了,一直都是那樣堅定無悔地跟著他,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豈會感受不到她的心意?她的性子剛柔並濟,如果他真的對不起她,她掉頭就會走,不會說這些自掉身份的話。
宇文泓朝孫大通道:“將今天去看望荀真的人都給朕宣來。”
沒一會兒,包括受了傷的侍衛,隨行的另兩名太監都一一進到殿裏來,一看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頓時就知道出事了。
另兩名小太監忙跪下來,“皇上饒命,奴才們都是受了他的指使……”忙指向那小太監。
侍衛也恭敬地行了禮,看到皇帝麵容嚴肅,其中一個侍衛從懷裏掏出一封信,表情為難道:“皇上,這是荀總管事交代要交給孫公公的信,臣還沒來得及……”
“孫大通,呈上來。”宇文泓道。
孫大通這才急忙接過信遞給宇文泓,宇文泓打開一看,看到那熟悉的筆跡,隻有寥寥幾個字,明顯寫得匆忙:恐防有詐,宦之言不可信,轉皇上,君心似磐石,妾亦如蒲葦……。
心中頓時一陣疼痛,他的眼睛微微一濕,這短短幾句話,訴盡了她的衷腸,將信鄭重地折好,朝孫大通道:“將那幾個混賬東西關起來看好,備馬,朕今夜要出宮。”
深夜,雪越下越大,而京郊的一幢宅子外卻有一群蒙著臉手持明晃晃長劍之人在打著手勢,瞬間跳進宅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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