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一百四十八章 計中之計(2 / 3)

外廳裏那個正坐著喝茶的小太監早已是悄然站起伸頭欲窺視荀真的做法,哪裏知道荀真這麼快就掀簾出來,忙縮頭垂立在當下。

荀真的眼角剛剛就瞥到他那探頭探腦的舉動,心中冷笑一下,如果說他不是做賊心虛,她還真不信?將手中的物件交給他,狀似有些無奈地道:“這都是昔日皇上賞給我的,勞公公交給皇上,一定要切記啊,這可是讓皇上重新想起我的法子,一切就指望公公了。”

那小太監接過,掂了掂,頗值錢的物件,看來又要小發一筆橫財了,遂笑道:“小的一定會交給皇上,總管事大人安心在此休養,皇上定會想起總管事大人,一定會下旨召大人回宮。”

“那就承公公吉言了。”荀真親自塞了兩錠雪花銀到這小太監的手中,“就快過年了,隻怕公公再跑來時已是來年了,這給公公過年打酒喝。”

“怎好讓總管事大人破費?”小太監已是一把將銀子攥在手中,但嘴裏卻是推卻地道。

荀真不屑地暗暗冷笑,“若能讓皇上再寵信我,這點銀子不算什麼。就當是公公的跑腿費吧,等年後再見到公公時,必定還會再有重賞。”

小太監道:“那小的卻之不恭了。”將銀子塞進袖口,彎腰行了一禮後即退了出去。

荀真看到那幾名綠衣閹人出去,臉上那假笑才收起,轉身回內室,趕緊爬到炕上,悄然地掀開窗戶一角,從那一條縫隙中看到小太監魚貫地上了馬車,然後馬車趁著雪勢不大“噠噠”地走了。

“表姐姐,冷冷……”小人兒抗議道。

荀真這才將窗戶關下,屋子裏頓時沒有冷氣吹進來,掐了掐小人兒的臉,姑姑假意瞪眼地將她的手拿下,“真兒,你手冷,別凍著我們彬哥兒。”伸出暖手在兒子笑嗬嗬的臉上輕捂著,“你到底在弄什麼名堂?我都看不明白了,如果那個閹人有疑,留他嚴加審問即可,何必要多此一舉?”

荀真伸手將紅緞狐裘卸下,隨手甩到一邊,抱著一旁的侍女遞上的暖手爐,這才覺得暖氣從手滲入體內,在炕上隨意一靠,“我也是細思過了,他膽敢在我麵前弄虛作假,背後肯定有大靠山,這個人隻有柳心眉是最大嫌疑。柳太後雖然禁錮在慈寧宮裏,但是柳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先皇的第一寵臣,後宮會沒有他的爪牙,誰信?別說是昔日的唐皇後,就是我,再怎麼搜宮淨化,也不可能一個敵手也沒留?”

放開那暖爐,起身掀開爐鼎,親自加了炭進去,“孫大通夠厲害了吧?可還是會有些人對他的命令敢明奉陰違,這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太監是一群比宮女還沒有明天的人,權、財二字是他們無論如何也邁不過的一道檻。不然那個人豈敢在我麵前胡亂說一通?我若是扣下他們仨,隻怕這幾個侍衛一進皇城就會有人想法子拿他們的性命,如何能見到孫大通?更別談皇上了,我現在在這兒,哥可能要到年後才能來,我如何能與那廝取得聯係?沒得時日一久,就沒得挽回了。”

荀蘭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不過是短短一段時間她就想得那麼多,長長呼出一口氣,“這回我總算是不用對你的事擔憂得沒有一宿能睡好,陳家的長輩回南去了,要來隻怕是開春的春闈,你那大舅爺才會來,這可是皇上登基後第一次開恩科,陳家不可能會錯過?還有你哥的婚事,他們也是要來出席的。我現在隻等你這肚子裏有消息,那就阿彌陀佛了。”

荀真靠近她坐著,攬上她的肩膀,撒嬌道:“姑姑這就放心了?我可不管,不許你隻疼彬哥兒,不許大小眼。”

“你這丫頭,都這麼大了還向我撒嬌?”荀蘭心情大好地伸手刮著她的俏鼻梁,“想撒嬌找宇文家那小子去,他已有多久沒來看你了?二月都有餘了,這回連我都對他不滿了,最好他沒變心,不然定饒不過他,哼!”荀蘭道。

荀真沒答腔,而是伸手與小人兒玩了起來,自從年關近了,陶英知與宋芝兒都被自家接回去了,她也不好留她們,一個是已婚婦人,一個是待嫁閨女,沒有理由在這兒陪她過年。“姑姑,姑父什麼時候來接你?”

“提這個幹什麼?他若來,我打發他回去,我們姑侄倆自打重逢後,還沒有一道過過年呢?這回正好補上,你就別瞎操心了?”荀蘭道。

荀真卻是收起玩鬧的態度,正色看向荀蘭,“姑姑,真兒不是開玩笑的,你會擔憂真兒,真兒同樣也擔心姑姑的處境,你這回是魏家當之無愧的當家主母,哪有過年不在本家過的?而且還要祭祖等事,這正是你在一眾親戚麵前露臉確立身份地位的時候,哪能缺席?”

荀蘭感動地握住荀真的手,“真兒,這……姑姑舍不得你一個人?”

“我哪是一個人?瑾兒、彭尚工、方珍等人都在,姑姑盡管放心好了。”荀真寬她心地道。

裏頭姑侄倆正在說話,外頭就有人稟報說是魏綸來了,荀蘭抱怨道:“才剛說到他,他怎麼就來了?這麼早?”

“哪還早?過年要準備的東西都多得很呢?姑姑還得多謝魏老夫人,若不是她,隻怕你想要多陪我住些日子也不行。”荀真一把拉著姑姑的手,一把抱起小人兒出到外廳。

魏綸正坐在喝茶,小人兒一看到他,即笑著扭身子,“爹爹……”

荀真放開他,他撒腿跑向父親巴著,魏綸一把抱起這寶貝兒子親了又親,急忙看了愛妻一眼,這才有些歉意地看向荀真,“阿蘭的侄女,我……”

“姑父什麼都不要說,我了解的,豈能留姑姑在此過年?姑姑已是魏家人,自然以夫家為主。”荀真笑道。

魏綸沒想到荀真如此好說話,以為要好一番言辭才能讓荀真放人,不受荀蘭埋怨地順利回家,頓時怔了一下,隨後卻是大笑道:“多謝侄女善解人意,阿蘭,我們回去吧。我給你備了過年的食物還有一些南方的海產,若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天下沒有你姑父弄不來的食材?”以他這樣的大商家誇下這樣的海口,沒人會笑話他誇大其詞。

荀蘭瞪了他一眼,隨後才依依不舍地握著荀真的手,“真兒,姑姑舍不得你。”

荀真反握住她的手,笑著推她出門,“姑姑,你剛沒聽到姑父為了你能回家可是大力地賄賂我,所以姑姑就乖乖地回家去,等年節過了,我們再聚。”

荀蘭知道這一分別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見不上麵的,家下的瑣事要處理起來一時半會兒是離不開身,惟有眼睛濕濕地揮手與她道別。

荀真站在雪地裏看了半晌,直到載著姑姑的馬車離得遠了,這才惆悵地轉身回去,現在看著這宅子竟覺得份外冷清,前不久還是歡聲笑語的,有陶英知爽朗的笑聲,宋芝兒大方請教繡法的聲音,還有姑姑噓寒問暖的聲音,哪裏知道現在都一一離去了?

“總管事大人?”燕玉輕聲道。

“沒事,隻是有些感傷而已。”荀真掏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隨後嚴肅地道:“你去發出信號,將所有在宅子外的侍衛們都集中起來,我有話要吩咐。”

燕玉愣了愣,隨即會意地領命前去吩咐。

荀真此時已經沒有了離愁別緒,為了讓荀蘭能安心離開,不操心她的安危,所以最危險的話她並沒有說,會趕姑姑回去,一來是過節,二來隻怕她的住處已是掌握在柳家的手中,之所在還沒有動手,是沒有尋到能不著痕跡而又不引起皇帝猜疑的方式解決掉她,所以這裏已不安全了,不能讓姑姑與小表弟跟著一道冒險。

馬車裏的荀蘭幾度落淚,魏綸擁著她不停地安慰,說什麼等年節過了即再帶她來看望荀真,這才讓她勉強止住淚水。

魏綸將熟睡的兒子抱到車裏一角,然後輕吻著荀蘭的臉,深情地道:“阿蘭,我想你,這段日子沒有你睡在我身邊,我沒有一夜能安眠,各地的掌櫃因為年底要總結,每天都有算不完的賬,我管著這麼多人的飯碗,連來多看你一眼也是奢侈。你……也別隻顧著那丫頭,我也需要你。”最後卻是滿含深意地看著她。

荀蘭原本對他就這樣大剌剌地上門接她回家是頗有幾分微詞的,現在聽到他這樣一番剖心腸的話,愧對丈夫的心理冒出了頭,伸手攬緊他的脖子,“對不起,為了真兒,我忽視了你那麼久,可是相信我,你的思念有多深我的思念就有多深……”

“阿蘭……”魏綸輕推開她,低頭尋著她朱紅的嘴唇,一償這麼久的思念之情,她也熱情地回應著,慢慢地倒向了迎枕內,一時間行走在杳無人跡的白茫茫官道上的馬車裏春色無邊。

與那邊廂久邊重逢的夫妻敦倫不同,荀真這邊卻是緊張萬分。

她沒有召他們進來內室,畢竟有些禮要守,摩挲手中的茶碗道:“我自出宮休養至今,都有賴於你們的保護,荀真在此謝過。”

“總管事大人言重了,吾等都是奉吾皇之命前來保護大人,絕不敢有所怠慢。”這一小隊侍衛的頭頭道,荀真也沒有虧待他們,天氣冷了也會著人送來熱湯,這一舉動雖小,但卻溫暖著他們的心。

“那好,這說明荀真是絕對能信得過大家。”荀真感性地道,“張大哥是我的老熟人了,你是他的部下,別的話我也不多說,最近有些事情要變動一下,皇上的調令雖沒法下,但是出宮前皇上就給過密旨我,若在關鍵時刻即可以隨意調動你們的防護,阿玉,將這密旨拿出去給大家看看?”

燕玉聞言即跪著接過荀真手中的密旨,隨即才起身挑簾子出去,給那些個壯健的侍衛一一過目。

荀真會有這舉動,也就是在告訴那群侍衛在關鍵時刻她是有著生殺大權的,而且她的舉動是得到了宇文泓授權的,半晌後,道:“我不是信不過各位,隻是在告訴大家在關鍵時刻我會負責,不會讓大家因此受到皇上的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