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翟衣能穿出去嗎?這不是笑掉別人的大牙。”安幸公主皺眉道。
柳心眉思忖了片刻,最後道:“姑姑,看來隻能用唐皇後留下來的翟衣來救場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而是讓大典能完美的進行,這樣姑姑的位置實至名歸了,還愁收拾不了幾個跳梁小醜?”
“什麼?用唐皇後留下的?那多不吉利,死人的東西都晦氣,況且母後都讓人收了起來……”安幸公主撇嘴道。
“公主,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就別添亂了。”柳心眉忍不住朝安幸公主喝了一句,她到底是不是姑姑的親女兒?現在還有心情在說那風涼話。
柳皇後的心情很煩亂,讓她用一個死人的東西,她實則不願意,目光看向那件針腳不齊的皇後翟衣,恨意升起,忍不住狠狠地看向莫華依。
柳心眉看到姑姑猶豫不決,看到吉時將至,忙又勸了勸。
柳皇後這才下定決心讓宮女趕緊去將唐皇後的翟衣翻出來,起碼那件做工精細,沒有一絲破綻,在眾大臣與妃嬪麵前不至於丟臉,隻要她勒令眾人不說,又有誰會知道?想通這一層之後,她倒釋然了,伸手拍了拍侄女的手,“心眉,還是你能幹。”
唐皇後的所有物品大多燒毀了,但是皇後翟衣畢竟是禮服還是保留了下來,很快就翻找了出來,火速送到鳳儀宮。
吉時將至,柳皇後也顧不上那麼多,由柳心眉侍候穿上,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
那一群新上任的高級宮女早已去觀禮了,她們以前不在這位份上,大典見得少,所以個個都十分感興趣。
但是,荀真此時也不得閑,不停地讓蔣星婕與燕玉二人當傳聲筒,在其他幾局之間來回奔跑,所有舊派一係的宮女都在這個時候聚集起來,等待最後一擊的時候。
“什麼?你說柳皇後穿了已故唐皇後的翟衣?”荀真聽到燕玉從尚服局帶回來的消息時,大吃了一驚,莫華依的才能不下於她,連一件皇後翟衣也搞不定?看來是那群協助的人水平太低了,所以才會在短時間內趕製不出來,而柳皇後卻又迫不及待地要這風光的一天,因此才會有了這讓人啼笑皆非的決定。
一旁的溫妮與彭司彩等高級宮女聞言,先是一愕,接著卻是一致地捧腹大笑起來,這是華國皇宮曆史上最荒誕的一幕,新皇後的封後大典卻用死人的衣物來頂替。
荀真也拚命地忍著笑,這個結果真的出乎她的預料,本來她以為那件她們已經完工了一半的翟衣應該不會出大差錯的,哪想到最後卻是這結果?柳皇後這舉動被人知道了,威信還能建立得起來嗎?看來這架子是她自己弄丟的,果然一朝得誌就得意忘形,很快,她的表情恢複如常,道:“將這個消息傳遍後宮新寵妃那兒,記住,要小心散播,不要讓人查到源頭。”
“是。”燕玉等女史趕緊道。
“好了,大家也別興奮得太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荀真聽到那笑聲仍未歇,趕緊又道。
這話一出,大家的笑聲停止了,荀真說得沒錯,等取得最後的勝利再笑也不遲,她們被人奪去的位置一定要搶回來。
柳皇後首次坐在鳳輦上前往太和宮,皇後的派頭與排場一樣不缺,下了鳳輦,她一臉得意地在低階官員中走過,臉上有著止不住的驕傲,她慢慢地跨過朱紅色的門檻,這是做夢都想要的一幕。
宇文泓站在自己父皇的身邊,看了一眼柳皇後身上的衣物,嘴角微微不屑的一笑,她怎麼還能驕傲地抬頭?隻怕待會兒這風光就要變成她一生的噩夢,真兒這主意出得好,他同樣不希望這柳皇後能坐穩中宮,微微瞥了一眼同樣春風得意的柳相,不知待會兒他還能笑出來嗎?柳家的權利太大了。
皇帝宇文泰也看了眼柳皇後身上的衣物,這是唐皇後的舊物,他焉會認不出?當年的他還是與她並肩在群臣中走過,所以這一件衣物是熟悉得很,現在再見,眼裏的不悅越來越明顯,這柳氏怎麼看都隻像是一個妃子,哪有皇後的威儀?
突然,其中一名最近非常得宇文泰寵愛的玉妃上前道:“皇上,臣妾有話要說。”
她一做表率,其他的妃子都站了出來,委屈地道:“臣妾們也有話要說。”
“今兒個是皇後的封後大典,你們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這可是母後的大日子,你們是要觸她的楣頭嗎?”宇文泓狀似維護柳皇後。
“皇兒說得沒錯,有什麼事等封後大典過後再說?”宇文泰不耐地道。
“皇上,皇後娘娘,她太過份了,臣妾們的日子過得苦啊,皇上……”玉妃哭道,在帕子下沒有多少淚水的眼睛瞟了眼柳皇後瞬間變青的臉色,“皇上,皇後娘娘連已故的皇後娘娘的舊物都不放過,臣妾們隻怕會被她整得連骨頭都不剩?”
“是啊,皇上,皇後娘娘才剛冊封,她就沒將臣妾們放在眼裏,吃的如潲水,穿得如乞丐,住的如狗窩,我們都沒路可活了……皇上……”
“皇上,要為臣妾們做主啊……”
哭訴聲不絕於耳,群臣都震驚不已,宰相柳晉安的神色難看得很,而禦史們都用懷疑的目光看向柳皇後,若這些個妃子所言屬實,那皇後就是失德,哪還配入主中宮?
“皇上,絕無此事,臣妾一直兢兢業業地打理後宮,哪像她們所說的那樣?”柳皇後顧不上鳳儀,急忙走上前為自己辯駁。
“什麼叫沒有?您敢說您身上這件不是已故皇後的翟衣?”玉妃揚起一張淚臉道。
柳皇後的臉色大紅,這一句話在殿中極其的響亮,她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看到他們的眼中震驚過後都隱隱有笑意,蒼白著臉怒道:“你說謊,這明明是尚工局重新趕製的翟衣,根本就不是已故皇後的舊物。”
“哦,那為什麼皇後娘娘您就穿得如此精美?臣妾身上所穿的卻如此粗糙?這同樣是尚工局最近做的。”玉妃起身讓人看清她身上的衣物。
“臣妾身上穿的也是,竟不及皇後娘娘所穿的一半精致,這難道不是克扣我們的待遇嗎?”其他的妃子也站起來道。
接二連三的妃子紛紛站起來憤怒地向柳皇後討一個說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妃子與柳皇後之間來回移動,果然,柳皇後的精美翟衣與妃嬪身上粗糙繡衣有著天壤之別。
柳皇後這才意識到,不但自己的那一件翟衣慘不忍睹,眼前這一群妃嬪身上的刺繡更是看不過眼,腦子裏頓時一白,沒想到那群宮人會將事情鬧得這麼大?
“皇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宇文泰震怒道。
“父皇,別氣壞身子,我們聽聽母後是如何說的?”宇文泓忙給父親順氣,“隻是,父皇,最近宮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連東宮在膳食上的供應也出了問題。母後,兒臣幾次都想到您那兒問問是不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隻是一直事忙,沒能顧不上。”他的語氣柔和,聽來不過是兒子擔心母親一般,絕沒有絲毫的質問之意。
這淡淡的幾句話,立刻就讓以玉妃等人為首的妃嬪加以利用,甚至有妃嬪將之前才用過的膳食原封不動地讓人端到大殿上來,展示給眾人看。
柳皇後是中宮,是正室,居然拿一群妾室來折磨,這哪是一國之母的典範?
那質疑的目光讓柳皇後有些招架不住,隻能道:“這是誣蔑,皇上,臣妾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有失體統的事情?”
宇文泰最近改信道教,對膳食上不太在意,但現在回想一下,連他這個皇帝好像在膳食上也粗糙了許多,好多菜式都消失不見了,沒想起時還可以不當做一回事,但現在一想起,太子和妃嬪的話頓時就有了佐證。憤怒地起身,他指著柳皇後道:“皇後,你還要不承認?連朕都波及到了,皇後乃一國之母,是後宮的實權者,你這個皇後是如何當的?”
“皇上,皇後初登後位,處理事情有所疏忽在所難免,還請皇上息怒,給機會讓皇後將事情弄清楚。”柳晉安上前拱手道,雙眼暗暗地狠厲看向女兒,這個時候不是發呆的時候,而是努力辯駁給自己爭取回旋的餘地。
得父親的提醒,柳皇後這才清醒過來,這回顧不上其他的,忙將六局與尚侍省不服管教之事曝了出來,表示爭取時間來處理,定給皇上及太子、後宮諸人一個交代。
上回是宮女暴動,這回更厲害,宮女與太監都集體罷工,宇文泰氣得臉上的青筋直露,怒道:“將鬧事的宮女太監都押到太和宮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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