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九十二章 最後心意(3 / 3)

柳心眉也沒有動怒,隻是上前坐在八仙桌前喝了一口茶水,看了眼那些絳紅色的成親用品,眼裏一紅,很快,這些都是她的。“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地呢,唐小姐是不是過於篤定了?”

唐如玉著宮女將她扶起慢慢地踱到柳心眉的麵前,她的姑姑屍骨未寒她就準備欺上門來,想得倒美,舉起手來準備教訓她一頓。

柳心眉卻是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眼一狠道:“憑你也配甩我耳光?唐如玉,難道你不知道這太子正妃很快就要易人了嗎?”

“你這賤人在瞎說什麼?”唐如玉怒斥道,“太子表哥若聽到會撕爛你的嘴。”

“我不是在瞎說,這是事實,也是殿下親口同意的事。”柳心眉止不住得意洋洋地道,看了眼門外的宮人正捧著藥,笑道:“皇後娘娘薨逝,唐小姐悲傷過度昏厥,你們趕緊給她喂藥吧?”

唐如玉看著那個捧藥的宮人走近她,大喝道:“你敢亂誣我有病?柳心眉,你不會得逞的,來人,我以太子正妃的名義命令,趕緊護駕……”

可是卻沒有人聽她的號令,唐如玉驚恐地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向她而來,而她的兩手被人縛住動彈不得,苦澀的藥汁被人捏著鼻子灌了進去……

顧清蔓的住處聽得到唐如玉房裏的動靜,她看到幾名宮女都在張望,遂喝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趕緊退下去?”

幾名宮女都不敢有怨言地趕緊退下去,其中與她漸漸合心的宮女道:“顧小姐在生什麼氣?看來唐小姐的屋子裏定是出事了……”

“唐家在後宮的勢力已經落敗了,現在誰也保不住唐如玉這正妃之位,柳心眉不會放過這絕佳的機會,吩咐我屋裏的宮女都不要亂動,想活命就不要攙進這件事裏頭。”顧清蔓道,現在她查到是柳家在太子選妃的才藝上害了她,因此心裏是惱怒至極,但現在看來不得不與柳心眉加強來往,目前的她沒有能力硬撼柳家這兩顆大樹。

最後,唐如玉因悲傷過度得“病”的消息在後宮傳了開來,宇文泓向皇帝宇文泰表明唐如玉現在病得不輕,況且大婚在即,實不適合成為正妃,還是出宮回家調養為妥,免得“病”死在宮裏。

唐家也上折子請求接回自家的女兒回去養“病”,並且表明她不適合入主東宮為正妃。

宇文泰看姓唐的女人都不爽,自是沒有詳加了解,就不耐煩地大筆一揮,唐如玉就被一頂小轎抬出了宮,自此之後,再也沒能回到宮裏來,而她曾當過太子正妃的人選,一生也沒能再婚嫁,最後的結局竟沒人再有興趣知道。

宮門之外,唐崇禮佝僂著身子看著自家孫女出宮,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女兒的死讓他無顏見皇上,見東宮,好在太子沒有因此累及唐家,而是保存了唐家最後的那一點體麵。

他看到宇文泓的馬車也駛出宮外,上前施禮,“太子,唐家不會忘了太子今日之恩。”

“唐大人,你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孤的心裏你就是孤的外公,如玉回家後改個名字給她好好地再尋一門親事吧。”宇文泓掀開車窗簾子看著唐崇禮道。

唐崇禮的兩眼止不住的老淚橫流,女兒打什麼主意他也清楚,就是想借如玉生下一個與唐家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那樣就可以想法子鏟除太子這隔了一層肚皮的人,但沒曾想最後太子卻是如此仁義,此刻他的眼裏有止不住的歉意。

宇文泓裝作沒有看到,在他的深拜當中命孫大通起程,坐在唐家馬車裏的唐如玉聽到宇文泓的聲音,想要給自己喊冤,隻是那喉嚨如火燒一般就是說不出話來,隻能急得雙目流淚。

唐崇禮坐上馬車,看著孫女那傷心欲絕的樣子道:“如玉,我們不進宮了,那兒是吃人的地方啊,你看看你姑姑最後落的是什麼下場……”

文菩庵。

荀真將許悠的骨灰盒供奉在靈台上,恭敬地拜了三拜,而她身旁的許冠庭早已是哭得不成樣子,直說自己不好,沒有管住二弟,最後惹出這種禍事來。

當他得知弟弟口無遮攔的事情後,即忙趕回帝京,哪裏知道皇宮已經換了顏色,一切都晚了。

“許大人,您也別太難過了,尚工大人會不喜的。”荀真泣聲道,許悠最後給她的信中表示死後想要留在這庵堂中,所以火化後就將她帶來了,拿出那盒子,“這是尚工大人留下的盒子,她讓我交給您。”

許冠庭漸漸地收起哭聲,抹了抹淚水,接過荀真手中的盒子,看到荀真起身離開這間靈堂避嫌去,他本想喚她留下,但是想想這樣也好,妹妹在盒子裏肯定有話留下,這些個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這畢竟是宮廷秘辛啊。

荀真沿著山脈往山上爬,看著那座已經長滿了雜草的孤墳,低頭清理了一遍,“莊姨,我來看你了,相信你和尚工大人都不會寂寞了,這裏的風景那麼好,你們正好可以做伴……”

她揀著一些話語來衝淡內心的悲傷,如果人生是一條無意義的長河,那為什麼她們都要到這條長河中遊一番呢?

她抬眼看到那遠處的青山正是綠得可喜,夏風吹過,似莊翠娥與許悠溫柔的手,她心裏的悲傷卻是慢慢地彙聚成河,然後埋在心靈深處……

突然有人在背後緊緊地擁著她的腰,與她一道看著那遠處的綠色,“你怎麼來了?宮裏還沒給皇後娘娘發喪。”

“真兒,我不放心你,她的喪事明兒才正式發,所以先來看看你。”宇文泓皺眉道,這幾天沒看到她,她竟瘦了這麼多,“真兒,如果你視許悠為母,就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荀真回頭看著他也有些憔悴的容顏,“你為皇後娘娘守靈也辛苦了,還跑到這麼遠的文菩庵來,你以為我就不心疼了嗎?”她的手在他的臉上輕撫著。

宇文泓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抱著她,隻有抱著她,他才會覺得安心。

等宇文泓與荀真返回庵裏的時候,許冠庭已經等在那兒了,他看到宇文泓親自來了,口都大張地合不攏,太子居然來了,驚喜地道:“殿下,您是來給阿悠上一注香的嗎?”

宇文泓看著他那掩不住期待的雙目,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然後由許冠庭親自引路去給許悠上一注香,看著那香爐裏的香燎繞地燃著,在這裏,他竟感覺到許悠那濃濃的母愛在維繞著他。

空氣中仿佛飄著花香,那香味仿佛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聞到了,不是那種檀香味,他的鼻子在空氣裏嗅了嗅。

仿佛看到那一夜他的誕生給她帶來的喜悅,一直以來沒有為她的離去而悲傷的心在這一刻突然盛滿濃濃的傷情,他的心一驚,定定地看著那個骨灰盒,心道:“這是你要留在文菩庵的原因嗎?這就是你想讓我感覺的嗎?你想讓我知道當年你生下我的喜悅之情嗎?”

荀真這一刻震驚地看著宇文泓,他……居然是淚流滿麵的,怎麼可能?當許悠臨終之前那樣看他,要他喚一聲娘他都不肯,但此時卻會為她而流淚?

許冠庭也不可置信,母子,果然還是母子,即使沒有相認,但血緣上的牽絆是誰也斬不斷的,東宮失儀的舉動實不適合被他們看著,所以他朝荀真使了個眼色。

荀真看到宇文泓的眼睛隻是定定地看著許悠的骨灰盒,知趣的默默地退了出去,將門掩上,與許冠庭站在廊下。

許冠庭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這是阿悠留給你的良田千畝及金銀飾品,還有銀票,你收下吧。”

荀真震驚了,許悠留給她的?忙推卻,“許大人,這使不得,這是許家的良田,怎樣也輪不到我來接收?您快收回去。”

許冠庭卻是板著臉肅道:“這是阿悠的遺囑上吩咐的,並不是全部,隻是一半而已,她說……這是給她兒媳婦的聘資,你若不收下豈不是讓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心嗎?還是你覺得她不配當你的婆母?阿悠並沒有正式的名份,但她卻是太子的生母,這是誰也抹不去的事實。”

荀真沒想到許悠會留下這麼一段話,那才剛止住的淚水又不受控製地流下,顫著手接過許冠庭手中的盒子。

許冠庭輕輕地拍著荀真的肩膀,“傻孩子,別難過,也別要有心裏負擔,你是阿悠最親近的人,這是她的心意。”

宇文泓心裏的悲傷這才停下,看到衣襟上有淚意,突然朝許悠的骨灰盒道:“你倒是好計謀,算計到我必定不放心真兒在這兒,終會來一趟。”最後必恭必敬地上了一注香。

他準備轉身推門出去,突然又回頭看了眼那骨灰盒,“如果你聽了會高興,那我勉為其難地喊你一聲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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