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走遠了也沒再聽到兩人的交談聲,抱著心事拐著彎回到了尚工局,在轉角處見到錢芳兒與一名綠衣太監似乎在拉扯著,輕喝了一句,“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芳兒?”
聽到她的聲音,那個綠衣閹人把什麼東西往懷裏一塞,然後快速地離去,連麵也沒照,“忽喇”一聲就不見了人影。
錢芳兒的表情驚了驚,回頭看向荀真,“掌製大人……您回來了?”
荀真探頭看了看,然後拉著錢芳兒,“芳兒,你怎麼和這些太監在一塊?是不是受他們的欺負,你可別瞞我,我到內侍省去為你討個公道,你可別學別人一般與太監對食。”
錢芳兒的臉一紅,眼裏有著感動,對食這種事情在宮裏屢見不鮮,隻是大家都秘而不宣,知道荀真是為她好,忙擺手道:“不是,掌製大人,不是的,他……是我的一個同鄉,因為在內侍省跟著食物采買的公公,常有機會出宮,我托他幫忙帶些東西回去給我爹娘。”
荀真聞言,這才放下心來,“沒有就好,我可真怕你會與這些太監鬧不清。”
錢芳兒的聲音裏有著些許哽咽,“掌製大人待屬下真好。”看到荀真懷裏抱著藥包,忙伸手抱過來,“掌製大人身體抱恙?”
“嗯,有些不舒爽,這些都是托方司膳從尚食局裏的司藥大人那兒拿來的,說是喝了人會精神一點。”
尚食局裏的司藥一房專管醫巫藥劑,尚工局要用到香囊裏的香料啊,各宮裏的熏香啊,包括宮女日常身體不舒服也是她們主管的,除非是有宮裏的貴人指定,不然太醫院是不包給她們治病的,而荀真算是很幸運的幾次生病都是由太醫診治。
荀真這樣一說,錢芳兒也沒有起疑,兩人說起了一些日常事務慢慢踱進了尚工局。
莊翠娥來回踱步,表情急切,看到荀真回來,忙迎了上來,“掌製大人好些了嗎?”絕口不提東宮之事,許悠一個宮女都不帶隻身就往東宮而去,無非就是避嫌而已。
“好多了,這還有藥呢。”荀真指了指錢芳兒懷裏抱著的藥劑,看到鍾掌珍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們,這才道:“好了,芳兒把藥先送過去交給鬆兒,莊女史,你隨我來。”
要忙的事還有不少,再過一段日子就要點收陶家布行送來的葛布,這個事馬虎不得,不過目前進展還算不錯,陶家布行也表示會依期交貨。
這日,荀真與禮部交涉過後終於把太子及冠禮服的樣式定了下來,正要著手裁衣準備刺繡,剛把布料上了繃架,宇文泓就派人前來通傳。
荀真等這天也等了好久,以為這宇文泓準備食言,心裏正不爽之際,他果然還是信守承諾了。
向臉色不太好的許悠告了假,許悠隻是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她早已知道荀真是要去幹什麼,所以也沒有阻攔,吩咐了一些注意的事項即放她離去。
荀真的心就像那放飛的小鳥一樣輕快,不顧別人異樣的目光,小跑著往東宮而去,就要見到姑姑的心情格外緊張與興奮。
宇文泓看到她氣喘籲籲地進來,臉色因為跑動而泛著動人的紅暈,整個人俏麗了許多,看癡了之餘,不禁打趣一句,“跑那麼急幹什麼?孤又不會跑掉。”
荀真聽他說得自戀,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急著要見你,自作多情。”
“你說什麼?”宇文泓的臉色一沉,她好像越來越不怕他了,果然給了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坊。
“沒有,奴婢說殿下英明神武,神人共憤。”荀真忙笑著拍馬屁,當然這話裏還是暗暗揶揄了一下。
宇文泓輕哼一聲,讓孫大通把準備好的衣物遞給她,“去換上。”然後帶著太監出去,留她在偏殿裏麵。
荀真好奇地打開來看,是一套月白色福字暗紋錦緞的男子衣袍,打開急忙換上,竟然極為合身,這宇文泓倒是極為細心,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她的眼裏有著感動與暖意。
坐到銅鏡前,把發髻打散,拆下簪子絹花,然後全部梳起來盤了一個男子的發型,纏上那同色係的錦帶,瞬間一個翩翩佳公子出現了,荀真還是極滿意這扮相的,因為不是整天混在脂粉堆裏悲春傷秋的閨閣千金,她的身上沒有過於濃厚的脂粉味,一時間竟也雌雄莫辯。
推門出去隻看到孫大通候著,“太子殿下呢?”
“殿下已經先行坐到馬車上了,讓咱家在這兒等著荀掌製,哎呀,真看不出來荀掌製這一裝扮竟像哪家的少年公子哥兒,殿下吩咐人去做這套衣衫時,還沒曾想荀掌製穿上竟然出奇的合身……”
荀真的臉一紅,竟紅到耳根子裏去,以前怎麼沒覺得孫大通是話癆呢?“哪有公公說得這麼誇張?”
“荀掌製莫要不好意思,咱家也是有哪句說哪句。”孫大通道。
荀真看到東宮的門口停放著華麗的馬車,不過沒有皇室的標記,紅木的框架外披著一層褐色花樣底紋的油布,馬車的頂蓬垂著褐色流蘇,這式樣既奢華又低調,看到小太監放下踏板,孫大通忙扶著荀真上馬車。
馬車裏的宇文泓顯然等了有好一會兒時間,正歪著身子靠在褐色繡綠葉的大迎枕上,手中拿著卷宗,看到馬車簾子掀開來,他抬眼看去,看到荀真身著月白色男裝打扮進來,眼裏波光瀲灩,看得出神,不過當荀真的目光看過去時,他低咳一聲,刻薄地道:“差強人意。”
“奴婢也沒有想要殿下讚聲好。”荀真聽他說得刻薄,倔著脖子回了一句,依禮坐到下首處,瞄到他換下了太子的常服,倒是穿著石青色的尋常仕子服飾,目光突然看到他係著的荷包,居然是上回她縫的那一個,他居然沒有扔?
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人認可,她的臉上還是漾著一抹笑意。
“坐過去一點,別擋著孤的光線。”宇文泓眼也沒抬地道。
荀真的笑容一收,真想罵人,這人真的是沒事找事,屁股一挪,往旁邊靠去,見他沒再吭聲,她也就安穩坐著,馬車“噠噠”地跑了起來,正襟危坐的她也沒有掀起簾子去看一看,皇宮就那個樣,沒什麼希奇的。
馬車裏很安靜,隻有宇文泓翻卷宗的聲音,半晌後,看到荀真百無聊懶的坐著,“桌子的暗櫃內放有幹果、點心等小吃食,你若無聊就自個兒拿來吃。”
“哦。”荀真應了聲,不過卻沒有動手去打開。
宇文泓見她沒有動作,“你們女兒家不都是喜歡這些東西嗎?”難為他還特意囑咐孫大通去準備。
“我不愛吃。”荀真確實很少吃零嘴,以前家沒亡之前,她是喜歡的,隻是後來進了宮,慢慢地就把喜好都戒了,越少有喜歡的東西就越少有把柄讓人抓住。
宇文泓看著荀真那恬淡的樣子,這才發現一點,其實他與她很相像,都不是那種會授人把柄的人,不愛吃那就算了。
臨出宮門,守衛隻看了看東宮的令牌就沒有多說什麼,趕緊讓開給馬車通過。
馬車行駛在皇城之內時,荀真倒是悄然掀起車簾子看著外麵的大街小巷,這是她七年來第一次走出宮廷,看到大街上繁華的景象竟覺得癡了,漸漸地竟然入了迷。
聞著她身上散發的幽幽香味,他竟覺得有些許不安寧,刻意壓製著不去看她,風兒輕吹她束發的月白色錦帶,覆蓋到他所看著的卷宗之上,看著那飄帶愣了愣神,他的手輕輕地卷著那飄帶把玩了一會兒,喚了幾聲她的名字,沒聽到回答。
有些惱怒地抬頭看她,卻見她的頭緊緊地挨著窗沿,不知看什麼迷了去?悄然坐近她身旁,隨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過是一些小攤販與走街竄巷的手藝人,“這些沒什麼好看的。”他下著結論。
“我覺得挺有趣的。”
荀真回頭應了句,但因為他靠得太近,她的唇不經意地擦過他的唇,雙目大睜,感覺到唇有些許酥麻感,忙往一旁退去,臉如火燒。
宇文泓感覺到唇上那溫香漸漸消散了,覺得頗為可惜,不過看到她咬著唇躲開他的目光,眼裏有著微不可察的失望,退後一步坐回原位,看她仍下死勁的咬著下唇,又惱又有些心疼地冷聲道:“別再咬了,不然別人會誤以為孤與你是兩隻兔子。”
荀真聽他說得難聽,握著粉拳反駁道:“殿下何必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兔子?”
很好,她不再自虐,他又是那般悠閑地歪坐著,瞥了她一眼,“孤說錯了,你看著就像那種象姑,但是連帶的搭上了孤的名聲,這不劃算。”
荀真的心裏生出一股不服之氣,他這是什麼態度?一時火起,惡向膽邊生,把那車窗上的紗簾子拉開,然後跳到他坐的位置旁邊,笑得一臉甜蜜地看他。
“殿下,奴婢不常出宮,即使有人說什麼也賴不到奴婢的身上,可殿下就不同了,既然殿下說奴婢是象姑,那奴婢說什麼也得扮上一回,不然豈不是有負殿下厚望?”
宇文泓,你就準備把自個兒的名譽毀了吧。
荀真笑得很賊地撲向他,他身前的位置,當然角度也是算好了,從車窗外看進來,隻能看到宇文泓的臉,不會看到她的麵容,隻能看到她一個背影,但卻看到他們像在相擁。
宇文泓有些懶懶地看著她的自以為是,絲毫不擔心自己成為帝京流言的主角,定定地看著她的麵容靠近他,兩人的臉相隔僅僅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看來你現在越來越不怕孤了?”他調侃道。
“殿下還是擔心一下自己的名聲為好,若傳得過廣,陛下問起來,殿下恐也難得好?”
荀真嘿嘿笑了兩色,雙眼靈動而又有神彩。
“那孤就把你供出來,說是你誘惑孤的?”
“那真不湊巧,奴婢是女子,不是兔子,陛下應該不會相信。”
感覺到他說話的氣息噴在臉上,荀真覺得該適可而止了,可不能真與他有什麼曖昧的舉動,正準備退開身去,手卻伸向車窗簾,準備拉上,可不準備與他一道丟臉。
“既然你這麼費盡心力,孤就成全你好了。”宇文泓的手很快地把她的手按住,另一隻手快速地攬住她的柳腰,一個翻轉,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吻上她的雙唇。
荀真反應過來,兩手推拒,無奈她的力氣太小,竟然怎樣也推不開他,“唔……放……嗯……”
他趁機闖進她的世界,誘她與他一道起舞。
荀真的心裏很悲摧,這個坑是她自己挖的,隻可惜宇文泓是小人,徹底的小人,唇上的麻癢漸漸地傳遍全身。
她被他壓在迎枕上動彈不得,隻能任他予取予求。
一吻過後,她大口地呼息著難得的空氣,感覺到宇文泓的身子還壓著她,她不悅地推著他,杏眸含怒,“起來。”
“別動。”宇文泓低吼一聲,這個該死的女人知不知道她對他的影響力?
“這回奴婢自認倒黴,殿下該占的便宜也占夠了。”荀真臉冷聲更冷,更用力地推拒他。
宇文泓的臉難得紅了起來,不待她再說話,趕緊自她身上起來,端正坐好。
“殿下?”荀真覺得他很古怪,又喚了一聲。
“住嘴。”宇文泓突然輕喝了一句,然後不看她,徑自又歪回另一邊的迎枕上拿起卷宗看起來。
荀真撇撇嘴,以為她很想搭理他啊,反複無常的登徒子加小人,心裏暗暗罵著。
“別讓孤再聽到你在心裏罵孤。”宇文泓自卷宗後冷聲道。
荀真趁他看不見,揮了揮粉拳,然後看到他拿的卷宗,語氣嘲諷地道:“殿下,你這是在看什麼?我還沒知道原來殿下練就了倒著看字的本事,這本事可真不小,我這回算是見著奇人了。”
宇文泓的臉頓時就黑了起來,定睛一看,那卷宗果然是反了的,迅速調了回來,這該死的丫頭眼睛怎麼這麼利?
果然,傳來她的取笑聲。
他咬牙切齒了一會兒,然後冷笑道:“你不怕剛剛與孤的‘好事’傳遍帝京?”從卷宗的一邊看去,果然看到荀真一臉緊張地看向車窗處,突然心情大好地笑了出來。
荀真在看到車窗外是一片寧靜的小巷子,哪裏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頓時就知道自己上當了,想想也是,他怎麼會把自己的名聲賠進去,況且孫大通那人又機靈又世故,一早就把馬車趕到了巷子裏,隻有她傻傻地送上門去任他輕薄。
荀真轉身像潑婦一般把他手中的卷宗抓起來“嘶”的一聲撕成兩瓣,甩到宇文泓的身上,惱羞成怒地道:“我任你笑。”
他看了眼撕成兩瓣的卷宗,笑聲仍然沒有停下來,“不錯,荀真,孤今天發現你原來不但像母夜叉一般張牙舞爪,還頗具母老虎的潑辣本事。”
外頭坐在馬車上的孫大通聽著裏頭兩人的對話,很久沒有看到殿下這麼高興地笑了,他的臉上也掛著一抹微笑,示意駕馬車的侍衛趕慢一點,天色尚早,也不用太趕著前去。
在到荀蘭所在的倚紅樓前的一段路,無論宇文泓再怎樣挑釁,荀真也隻字不發,緊閉嘴唇一個字也不嘣出來,這讓宇文泓竟覺得頗為無趣。
倚紅樓隸屬於教坊司所轄,樓裏的姑娘大多是來自罪官家眷,隻有極少數是買回來的妓子。
夜幕下的倚紅樓紅燈籠高掛,一派的歌舞升平,而裏麵接待的客人多數是官員,當然也有少數大戶人家的子侄。
當荀真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眼裏心裏都有著震憾,這就是男人尋歡的地方?
“跟著我,別走丟了。”宇文泓吩咐了一句。
荀真點點頭,想見姑姑的心思此時占了上風,壓過了她對這個地方的討厭,即使這裏看起來還是有些許文雅的,可聽到一些淫聲浪語她還是不適應。
在經過一個包廂前,突然聽到陶家布莊的名字,她刻意駐足,在宇文泓回頭疑惑看她的時候,小手頓時拉住他的衣袖,“噓”了一聲。
裏頭的男子正放浪形骸地拉著一名妓子撫摸著,“聽說陶老頭病得快死了,現在他家裏的大權都落在那個過繼的兒子手上,可惜了陶家布莊百字的老字號。”
“怎麼了?”有人好奇地問道。“陶家前一段時間不是剛接了樁宮裏的生意,聽說數目龐大……”
“就是這樣才糟糕,陶老頭與繼子不和,不知兩人因什麼爭吵,現在陶老頭都病得快死了,大權在繼子的手裏,誰知他會弄什麼夭蛾子?”那人笑著道。
“宮裏的生意都敢弄砸,不怕掉腦袋……”
“誰知道呢?真真假假的……來,來,來,喝酒……”
荀真的眉頭這回緊緊地皺了起來,這才回憶起這兩次與陶家接觸的都是管事,並未見到那天競選布料供應的陶家老東家,若真如這人所說,那她這次的差事還是有些危險的。
“怎麼了?”宇文泓看到她的臉色陰沉,同樣臉色不霽地道。
荀真搖搖頭,現在先解決姑姑的事,然後就趕回宮去弄清楚陶家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就這樣栽了。
宇文泓知道她的強脾氣,也不再出聲詢問,而是朝身後的孫大通使了個眼色。
孫大通即會意地暗中傳令。
為了避免遇上朝廷裏的官員,宇文泓在有人帶領下行走在偏暗的地方,然後才到達一處頗為幽靜的廂房裏。
荀真沒想到倚紅樓這麼俗的名字裏居然還有如此雅致的地方,牆上掛著名家字畫,而且擺放的瓷器都是上等貨,家具的流線更是泛著光澤,幾盆青翠的盤栽點綴其中,若不刻意說,還以為這是哪個官家的內宅。
荀真的目的不是來看這妓院建築的,忙拉著宇文泓的袖子道:“殿下,我的姑姑呢?”
“稍安勿躁。”宇文泓安撫了一聲,竟拉著她一道坐下。
孫大通把一旁侍候的侍女趕走,親自動手砌茶侍候。
沒一會兒,一陣香風吹來,一個身著寶藍色襦衫,下著八寶鬆花鳳尾裙,外罩一件灰色團福刺繡窄比甲,頭上插著珠釵的徐娘半老的女人進來。
“奴家給公子問安。”徐娘半老的女人看起來沒有多少風塵味,若不是知道這兒是倚紅樓,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富太太。
“徐媽媽起來吧。”孫大通笑道,“我們公子指定的蘭香姑娘來了沒?”
“公子稍待片刻,蘭香姑娘這就來。”徐媽媽道。
宇文泓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停留在徐媽媽的身上,而是把茶碗重重地放下表達他此刻的不悅,目光如刀般看向孫大通。
孫大通吞了口口水,把發愣的徐媽媽拉了出去,要她趕緊把蘭香姑娘尋來。
荀真有些急不可待地站起來,兩眼緊緊地盯著那扇關起來的門,姑姑,她就要來了吧?
果然,沒一會兒,門又被人推開,一個梳著墮馬髻,斜插著一隻寶釵,身著淡藍色衣裙的女子抱著琵琶進來,臉也沒抬,屈膝行禮,“奴家見過兩位客倌,不知道客倌要聽什麼曲子?”
即使時間流逝了七年,荀真也不會忘了姑姑的聲音,還沒等宇文泓發話,她已是衝上去一把握住那半蹲著行禮女子的手,“姑姑,我是真兒。”
這麼多年,她終於得償所願見到至親至愛的姑姑,此刻,她控製不住淚流滿麵。
抱著琵琶的女子猛然抬頭看著她,嘴唇翕動,顫著聲音重複,“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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