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在江戶的第十七天(1 / 2)

三郎搖太郎太刀的骨刺就和搖街機遊戲的搖杆似的,可惜這根骨刺毫無意外地一動不動,充其量隻是起到了提醒太郎太刀有人在對他說話的作用。相貌猶如鬼怪的前·付喪神停在原地,從剛剛那簡短的發言裏提取出了命令後,費力地思索了好一會才開始動作——他先是轉過身將三郎往次郎太刀的懷裏更推了推,才邁開步子走向漆黑一片、不斷發出金屬碰撞聲音的房間。

土方十四郎那一撞不僅將敵人撞入了更深的黑暗中,自己也跌進了缺乏光源的環境。比起在黑暗中等待已久的襲擊者,剛剛進來的土方十四郎連家具的輪廓都看不清,可謂是主動選擇了最劣勢的開局。而他直接橫在前方的刀刃如預想中的那樣切開了敵人的衣物和腹部肌膚,但在細微的裂帛之聲後,他的前方就失去了有人的實感,血腥味也是似有若無地繚繞在他的身邊,顯然這一擊並未給人造成重傷,而敵人不僅成功退開,眼下還不知藏在何處。

有“鬼之副長”綽號的青年神情冷厲,無聲地站直,刀尖直指前方,謹慎地在黑暗中感知敵人的位置。

不知敵人是從何時開始潛伏的,空氣呈現一種久未通風的渾濁,凝滯地停留在室內。因為時間已過午夜,旅館內外一片寂靜,連樓梯裏的細響也很快遠去。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中,土方十四郎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衣料相互摩挲的細響,以及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時皮鞋蹭在地麵上的摩擦聲。在不知何時就會冒出的危機中,他的呼吸都變得輕而綿長,隻在眼睛即將適應黑暗之前,驀然反手向身後出刀!

這刀並未落空,而是在抵在了本要對他一刀落首的敵人刀刃下!

一擊不中,敵人眼看又要退開,但這一次是土方十四郎已經搶先預估到了他的行動。青年在擋住的瞬間就扭轉上身、錯刃向前,不顧腰上刀鞘已經隨著動作高高翹起,最大限度地壓縮了敵人能退走的時間。他既不判斷敵我雙方實力差距,也不考慮試探什麼招數,從一開始就抱著寧可受傷也要殺敵的想法,不顧距離、不顧損耗地糾纏上去。刀刃錯開時彼此刃口相擦,幾乎要磨出火花,聲音尖銳刺耳——這是續接了之前擋刀的軌跡,要直接沿著敵人的刀糾纏向上,直到砍中那條手臂為止!

這麼短的反應時間內,偷襲者根本沒有變招的空隙,隻能將錯就錯,以同樣的招數襲向土方十四郎的肩膀。隻是瞬間屋內便已腥味彌散,紅色一路向外飛濺,砸到屋內唯一被光照亮了一半的門上。那塊新染的朱紅隔了幾秒才在門板上悄無聲息地聚集起濕潤的殘液,隨著重力向下漸漸滑出紅色的軌跡。

在仍然黑暗的室內,真選組副長的表情,想來必是如鬼般獰惡的冷笑吧?

如此短暫的對決之後,屋裏似乎又重歸於平靜——直至那個過於高大、連進門都需要俯首的家夥出現在了門口,將本就微弱的走廊燈光幾乎擋了個嚴實,才有兵刃相交的聲音伴著燈亮的開關聲驀然再響!

同樣是在那一瞬攻擊對方,土方十四郎反手握劍其實並不利於瞄準方向,全靠多年以來的劍道修行以及仿若天生的那一點戰鬥直覺,才能成功刺中。但正因為反手的劣勢,他才能在刺中的瞬間一剌而下,若不是敵人在這關頭條件反射地用另一隻手擋了一下,恐怕土方的刀尖能在那一瞬間直接從肩頭劃過腹腔!

那些飛濺的血液,正是來源於此。

敵人同樣的攻擊並非沒用,而是被土方翹起的刀鞘頂了一下,刀刃顫動間軌跡改變,最終隻是穿過了土方的肩頭皮肉。

……那個刀鞘確實是意外嗎?還是說,這是作為從鄉下地方掙紮出來的、被視為鄉下野犬的浪士,特有的那種不惜利用手邊一切去對敵的手段?

黑暗中即使敵人早早潛伏,也不可能真的視物如白晝、去看清土方是否在刺擊的同時還用另一隻手壓住了刀鞘一端,但此時再去糾結這些細節本也沒有意義。驟然大亮的燈光本會刺眼,但比起適應突然到來的光明,襲擊者的第一反應便是瞄準燈與開燈者飛出數支苦無,其次才是抽刀斬向土方十四郎近在咫尺的腦袋。但就算如此,光在亮起的瞬間,也足夠土方十四郎看清敵人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