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少年的叛逆,也是對生活的控訴。
更是一個生命對於生活和命運的抗爭。
什麼是生命?
生活和命運,二者疊加,就是生命。
生命之間的差異,為什麼會這麼大的?
十歲的淩辰不懂。
二十歲的淩辰,也不敢說自己懂了。
還好,自己正在懂。
隻是為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來到十年前的這一天?
淩辰打著哆嗦,無意識的前行,思索著自己所處的是真實還是虛幻。
說是真實,自己卻用二十歲的時光重新感受了十歲的一天。
說是虛幻,可一切都太過真實,真實的纖毫畢現。
幻境嗎?
淩辰回過神來,又愣住了。
他居然走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彌羅城的棚戶區。
自己根本不想到這,可為什麼卻偏偏到了這裏?
是因為這裏和走向這裏的路自己太熟悉,已經熟悉到了成為了本能,還是因為這裏有著特殊的意義?
淩辰思考著,同時不由自主的走進棚戶區,走向自己住的那個屋子。
一路上,依舊空曠無人,唯有風雪交加。
以及偶爾可見的,早已經成了僵屍——即凍僵的屍體的流浪漢。
六日嚴寒,那一年的確有很多無家可歸的人都以這種徹底的方式從漫無邊際的煎熬求生中解脫了。
淩辰推開自己那棟屋子的破爛屋門,熟悉的破牆,熟悉的屋頂漏洞,熟悉的爛草堆。
淩辰走到草堆上坐了下來,閉上眼,默默感受著。
破爛的棚屋根本擋不住風雪,屋頂的漏洞和倒塌的破牆給了狂風暴雪一馬平川肆意肆虐的空檔,而淩辰坐在其中卻默然無言,隻是顫抖著。
風雪終於停頓,天氣依然陰沉。
淩辰已經變成了一個雪人,從內到外都隻剩下了徹骨的冰冷。
然後淩辰睜開了眼。
周圍還是那個充滿光亮的虛無空間。
可這個做了一場大夢的年輕人卻驚魂未定。
他終於明白自己是被紫府秘典自動帶入了夢境之中。
第一個夢是混沌之中論道,其中說法言猶在耳,隻是高深莫測,無始無終,淩辰並不在意。
淩辰在意的,是第二個夢境。
自己借著夢用如今的身體回到了十年前最難熬的夜晚,結果卻截然不同。
十年前的自己在那幾天中無衣無食,幾次險死還生。
而夢境中的自己最終卻沿著命運的軌跡走到了一個不同的結局,在最後一天的風雪中,悄無聲息地被活活凍死了。
這是什麼預示嗎?
淩辰陷入沉思,腦海中自己被饑寒交迫中死去的畫麵卻久久不去。
過了許久之後,淩辰才想明白,並且悚然而驚。
夢境的內容或許是一種自己想法的顯現,但夢境的本身才是關鍵。
這場大夢的始作俑者,其實是紫府秘典引動了自己的心念意識,進行了一場具象化的展示。
這也是紫府秘典這部法術的詮釋。
人生如夢,真假變動,虛實轉化,皆在一念之間。
這就是紫府秘典。
大道有限,各人有限,天地有限,萬物有限,唯心無限。
在無限之心麵前,有形無形、有相無相、是虛是實,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因為心之所向,皆有可能。
心念為基,意誌為柱,意識作為轉化之物,自可演化天地萬物,成真實存在。
到了這一步,意識就已經發生了質變,進化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步,也是淩辰早已聽說的那個境界。
心識。
心神之識。
淩辰悟透這一點,終於暢快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