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李避進入那放有阿芙蓉的庭院之時,四名暗中隱藏的男子,收到綠葉傳音的訊號,一人報信離去,另三人便要將這忠烈苑統統殺盡。
一人黑衣蒙麵,隻露出炯炯有光的雙眼,充斥著一絲悲哀的善良。又一片無辜人要受難了,他們的家人悍守整個中原西北門,卻終究逃不過受難的宿命。他手中的慘白色的長刀,注定要從苑尾飲盡忠烈苑中的血。
另兩人在苑頭站定,比起苑尾的同伴,他倆的眼神中則多了一絲憂慮。就像要去偷蛋的蛇,拚命隱藏著自己,深怕被對方發覺。這忠烈苑中,可是有不少高手的!
毛巾會第三條規矩:分會暴露,毀屍滅跡!
正在念書的小童聽到院中嘀嗒一聲,剛要抬頭去看,便被師傅的黃色戒尺按住了頭顱:“學而盡心致誌,不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老者的另一手淩空直指,五道琴弦掠過就要翻牆而入的毛巾會刺殺之人。弦震血落,屍首分離。那偷襲之人被殺後,輕落於院牆之外的斷頭中出現了一絲解脫的神情。落在院內的隻有唯一的一絲血珠,發出嘀嗒一聲輕響。
“師傅,您說如果我不好好讀書,父親是不是就會打我的!”
老者收回手中的琴弦,這般調動內力對他這副身軀實在是消耗巨大,不然他也不會讓這血珠落於這藥鋪的店內。捋不順的呼吸,好一陣才壓下心頭逆血,輕聲回應道:“對!”
小男孩捧起書本道:“幼不學,老何為;子不學,父之過!今天不念書了,想被父親打!”
苑首的毛巾會刺殺之人,也是極為講究。
看到緊閉的院門,便輕身翻入院中,身影之輕,便是連院中的小草都不曾壓彎。二人屏息而動,靜靜地等待著最好的暗殺時機。
不可在此留下絲毫活口!
屋中傳出一絲如夏日般呼喚的歌聲,融化了這初春的天寒地凍。聲音又如六朝名手畫家的筆,在這二人腦海中勾勒出一副美輪美奐的畫麵。
但二人並未有被此美色動搖,江湖之內,美物皆蛇蠍,越美越致命!
精通刺殺之人很了解所謂氣機命門,即便這兩個凡人,一弱一殘,他們還是靜靜地暗中埋伏著。等待著舞至高潮時,舊氣已斷,新氣未生之時,一擊斃命!
二人蟄伏著,蟄伏著……
不知何時,蟄伏著的二人眉心之處,多了一顆碎牙,多了一顆碎甲。
“妾願為君舞風塵,何日再回阜陽城?”
韓嘉傑渾身一震,他心頭猛然浮現出當年騎馬帶著杜慕裳來這邊關時所說:等我平定了邊關,便帶你回阜陽城,我們種兩畝地,一畝蔬菜一畝芝麻。喂一頭牛三隻羊,生兩個娃帶兩隻豬。你在炕頭讀詩誦曲,我在炕下為你捏腳搓指。
將頭埋在墊枕之上,韓嘉傑咽下口中的另外半截碎牙,哽咽道:“對不起……”
一曲終了,杜慕裳捂住食指處的裂開的碎甲,痛在其手,疼在其心:“對不起……”
“我沒有給你想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