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活下來,就是因為他怕死!
“最後一個問題,治好你的病,幫我殺一個人,你可願意?”
女子泰然一笑:“救活我,莫說一個人,就是幫你殺世間十人,我都不在話下!”
李避回頭看向李之之道:“去把角落裏的那個箱子搬來!”
天至黃昏,夕陽墜下了地平線,點燃了天邊的紅燒雲,猶如漫天泛起的殘血。這暖旭的光映在地上,映在李避的臉上。
鈺靜靜地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渾身泛著殘陽的紅光,專注的模樣當真是讓人沉醉。便是她自詡閱男無數,這一刻還是為這小家夥沉迷。二十歲的年紀,曾經高貴的身份,怎麼會懂這般醫術呢?
李避手中提著那柄小劍上下翻飛,三枚嵌入鈺身一半的鋼珠滾滾落在了地上的清水盆中。帶起一絲紅腥之血,轉而化為片綠,繼而再轉黑。
雙手一擠鈺苓毫無贅肉的腰間,李避口中含住一口酒,頓然俯下身子。鈺苓瞬間感受到腰間傳來的溫熱吮吸之感,像是體內某種東西在被緩緩抽出,整個身子酥麻輕軟宛如陷在世間最軟的床墊之中。
李之之聽著鈺苓的嬌吟,捏拳撅嘴。
她如何看不懂這含情脈脈的眼神?麵對這樣一個武力、身材、顏值,全方麵壓製自己的情敵,她又該如何悍守自己的陣地呢?
餘光看向李避,不得不說,夕陽下的小郎中,當真是漸欲迷人眼!
李避翻轉自己的醫藥箱,從箱底的暗格處口處扣出三枚藥材。調轉小劍,用劍柄按壓成粉末。
“夏枯草和梔子能中和這毒,連翹有止血的作用,阿芙蓉能減輕你的疼痛,但是不能多用,不然會上癮……”
鈺抬起玉手枕在腦後道:“不用給我解釋,都隨你,反正身子已經被你動了!”
李之之的心中瞬間是打翻了酸苦水,先是濃酸再是烈苦,若是眼神能殺人,她定要將這女子殺為片片粉末不留絲塵。
“什麼叫身子已經被你動了?意思是碰了就要對你負責麼?女魔頭!”李之之心頭這麼想著,猛然一頓,心中瞬間生出了一片歡樂意!
“本姑娘五歲洗澡的時候,還讓李避給我搓背,那才叫真正的碰過身子!”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女孩的眼神變化,女人的眼睛最動人,苦也罷喜也罷,幽幽長情眸中生!
……
街頭。
周遭的好事人,看著眼前蕭殺無比的黑衣人,皆是不敢圍觀隻能遠望。
九皇子靜靜地看著被黑毛巾長工手刀透身的麻裙大嬸屍體,想到少時總是欺笑這個走路一瘸一拐的女子,又想到在皇宮中為自己擋下必殺之劍的麻裙,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誰說帝王本無情?
“厚葬,福萌三代!”
麻裙大嬸死去的麵容始終保持著一絲笑意,像是解脫,像是盡忠。自幼便是孤兒的她,哪裏又有三代可查呢?
明明麻裙可以不去救李避這個小郎中的,但是當她聽到李避應和那何裴浩的話語,答應救莫須有的分娩女子之時,她就知道這長工不會放過李避。
碟探一生何需有情?九皇子隻知道她喜歡麻裙,卻不知道她心底根深蒂固的願望,她多想腳底不疼走路不瘸不再被世人嘲笑?
瘸,帶給了她最好的身份掩飾,卻也奪走了她心底深處的尊嚴。
她可以更好地活在尋夏縣中,卻是因為,那個隻因為兩個包子就要治好她頑疾的小郎中,在這街頭人來人往之處毫不嫌棄就捧起她腳的小郎中,讓她感受到了自己也會被人關心。
所以選擇了放棄生命。
從她出生開始,她的命運就被皇室的風雲所牽動,這麼多年,她終於自己做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
“皇子,對不住了,老嫗先退下了;
小郎中,謝謝你,老嫗要食言了,三天後可能無法到和你約定的地方了……”
麻裙大嬸靜靜地躺在地上,被人用手刀穿心而過卻能麵臉笑意,隻因為在這世間,她終於做了一次自己!
尋夏城知縣葉慕波遠遠地看著九皇子試抹雙目,心頭冷笑:這收買人心的伎倆未免太低劣了一點,婦人之仁,兔死狐悲罷了。
當葉慕波看到九皇子從包子店鋪中走出,雙眼更紅之時,他慌不迭地轉過身子,拿起手中的紙條,折為一個三角狀之物,遞給身旁的親信道:“回去,告訴他西北變天了……”
同一日泰安全境十五路諸侯,均是遙遙看向了西北之處,那裏有他們最關心的的宿命。
是活局的死穴,亦是死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