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木白欽佩他君子不行陌路,管它咫尺天涯的江湖豪情。安則清敬佩他死我一人天下生,且看旌旗盡披靡的忠義氣節。
自那以後,天威劍就認了主,除了左木白,任誰都再也拔不出劍。老城主氣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膝下隻有這一個兒子,恐怕早就一掌拍死他了,左木白正是將獨生子這張王牌拿捏得好,可謂是為所欲為。
良久,二人靜默無言,門外的火盆薪燃畢剝,巡邏的士兵走過一茬又一茬。
安則清嘴角動了動,苦笑道:“天威劍認主,就算殺不了黑衣人,難道我的學生不救了嗎?”
北辰仰望著天,姿勢都沒有變過,一動不動。安則清抬眼望著他,森然笑道:“嗬,安某自己的學生,自己救!”
這話說完拂袖就要離開。北辰麵色一僵,猛地轉身與他對視,道:“救,當然要救,我北辰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安則清麵色緩和了許多,道:“謝謝!”
北辰陰陽怪氣又道:“我答應救人,完全是出於人道,我本人是很不喜歡這個叫文馨的!”
安則清心神疲憊,頓時感到無力,他走向右邊的青席,輕提衣襟慢慢坐下,他思緒飛轉,思索著營救文馨的計策。他巴不得立馬提劍去殺個天昏地暗,奈何現在連歹徒在哪裏都不知道。
正當他想得入神,突然耳畔“誒”了一聲,嚇了一激靈。回過神來,是北辰俯身盯著他,嘴角噙笑,神色竟然有幾分愉悅。
安則清皺了皺眉,滿臉寫著“我不喜歡男人”,身子斜向一邊,極不自然道:“北副將這是幹什麼!”
北辰一臉誠懇地凝視著他那雙深黑的眼眸,道:“白天在武館多有衝撞,請見諒,為表達我的歉意,我決定獻出寶貝螟蛉羽,助你尋找文馨的下落!”
安則清一驚,激動得坐正了身子,但聽他說的寶貝卻是聞所未聞,奇道:“螟蛉羽是什麼?”
北辰起身順手拔下腰間墜著的圓球,鴿蛋般大小,鏤空刻著霜花,他輕暗圓球上的機關,細微砰的一聲,圓球對半打開,道:“這本是給城主大人準備的,沒想到今天用在文馨這下子身上了,真是可惜了。”
球裏躺著一隻通體綠瑩瑩的小蟲,背上兩片薄如蟬翼的翅膀,有兩條平行的暗紫寬斜帶,除了個頭小之外,跟普通的蟬有九分相似。
安則清起身相看,好奇的伸手要去摸,道:“這蟲子真的能找到文馨?”
北辰倏地轉身移開螟蛉羽,又細微的砰了一聲合上圓球,道:“安館主,眼看手勿動,我曆經千辛萬苦終於養活了這一隻,金貴得很!”
安則清頓了頓,朝他施了一禮,道:“北副將請息怒,是我魯莽了!”
圓球穩穩當當的捧在手心裏,寶貝極了,北辰道:“螟蛉本是青蟲,幾萬隻青蟲裏麵才能出一隻螟蛉羽,運氣不好的,幾十萬隻裏也不會出一隻。”
安則清頷首:“確實難得!”
北辰道:“不僅難得,還難養,螟蛉羽冬季產子,幼蟲要在棉花籽中過冬,會造成第二年的棉花減產兩成,我已經是得了天大的幸運,養活了一隻!”
安則清不由得對這個螟蛉羽又喜又厭,道:“減產,這不是害蟲嗎?”
北辰重新將圓球係回腰間,冷冷道:“既然安館主看不起我這害蟲,那就算了!”
安則清忙道:“慢慢慢,北副將不要誤會,我是說……我是……”
北辰看他焦急激動,支支吾吾,不由得好笑,道:“天色已晚,加上需要人手幫忙,需要從長計議,還是先回去吧。”
安則清從圓球上將目光移開,眺望屋外,看了看天色,道:“城裏肯定宵禁了!”
北辰皺起眉頭,冷笑道:“嗬,宵禁也擋不住本副將要進城,走不走?不走你就在這等天亮吧!”
安則清笑而不語,他當然是想回去的。
北辰掖了掖鬥篷的領子,貼著脖子,更暖和了。二人出了轅門,便馬不停蹄的往八荒武館趕。
初陽微升,新的一輪紅日爬過山崗,紅彤彤的光亮斜斜照進東院的議事廳,安則清換上了幹淨的一襲白衣,火塘裏燒上了紅紅的火炭,烹上了熱茶。
安則清一大早就召集了數十名武館的人,聚在議事廳商量營救魏江晴和文馨的事宜。看著一個個滿臉橫肉的修武衛將議事廳占了半邊,張驍心中犯怵,怯怯道:“我也要去嗎?”如此意思,便是要表達他是個傷員,需要養傷的意思咯。
安則清看了一眼他吊在胸前的左手,還纏著厚厚的繃帶,渾身上下都是金創藥的濃鬱氣味,道:“負傷的人留下!”
這時,朱友突然從門派跑進來,一邊跑一邊高舉左手大喊:“我我我……我要去!”
坐在左邊太師椅的北辰抬眼看向他,嗤笑一聲,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相貌還算清秀,懷裏摟著一把木劍,手裏抓著一把三尺長劍。
看他神情興奮,絲毫不懼,北辰哈哈大笑了兩聲,道:“你也要去?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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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ì_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