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則清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奈良漁夫,他這番激動的神情分分毫毫看在了眼裏,這話不像有假,心裏一震。目光轉向北辰,二人對視了一眼,心裏有了數。
北辰驚詫道:“東瀛忍術?”
奈良漁夫的故國雖是東瀛,卻對東瀛的侵略行為深感不齒,若不是被強征入伍,他現在一定是海邊垂釣的快樂漁夫。但他卻對神聖高級的忍術十分崇拜,認為那是武技中璀璨的明珠。
奈良漁夫津津樂道:“忍術,又名隱術,即隱身術,在東瀛,忍術僅為忍者家族秘傳,外界很難知道這個武功的,忍術必須從小訓練,凡是忍者家族成員,不論男女老幼,均須無條件的訓練!最高級的是幻殺術,都稱它為武技之花!”
安則清、北辰聽完這一番話,五官都擰作了一團,難道說這個人是東瀛人?
奈良漁夫攤開雙手,搖頭笑道:“我是沒有機會訓練這種高級武功的!我隻想好好做飯!”
安則清道:“你不想回家嗎?”
奈良漁夫低頭長歎,喃喃道:“家?哪裏還有家?一把戰火,什麼都燒了……我……我討厭戰爭。”
安則清心潮翻湧,眼前這個奈良漁夫,家鄉被戰火毀滅,他自己也變成了戰爭的工具,不禁對他多起了三分同情,道:“你還知道關於這個幻殺術更多的信息嗎?”
奈良漁夫臉上又綻開笑容,一掃剛才的哀容,道:“隻是聽說過一些,忍術訓練十分的殘忍,訓練者要以自身肉體喂養幻殺獸,三天後幸存者再從幻殺獸腹中破出重生,這時渾身上下已經沒有皮膚、骨骼,就是一灘血肉模糊的血水,從那以後就要吃人心喝人血來維持生命……”
安則清奇道:“那要是不能重生呢?”
奈良漁夫道:“不能重生的就從另一個地方排出體內咯!”
北辰臉色一陣發綠,眉頭緊皺,右手死死摁著喉嚨,他不怕血肉模糊,卻受不了這血肉模糊卻還有生命之物,喉間一陣幹嘔,很不舒服。
安則清眉頭一皺一舒,他眼前似乎晃蕩著一個光禿禿、血肉黏連的人型血水怪物。奈良漁夫道:“總之是一個非常殘忍的忍術……”
話未說完,北辰迫不及待擺擺手,示意他停下:“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奈良漁夫眼睛笑眯成一條線,道:“我今天剛剛釣起來一條五斤重的青魚,北副將要不要嚐嚐?”
北辰“哇”一聲幹嘔出聲,連連擺手,此刻給他擺上龍肝鳳膽都是吃不下的。
奈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見把他惡心到了,急忙扭著一雙粗腿跑了出去,口裏嘰哩咕嚕念叨著:“漁夫牌饅頭,戰地最香的!”
安則清急道:“等等!”來不及召回奈良漁夫,他已經邁著一雙小短腿跑遠了。
北辰扭曲著麵孔咆哮:“有完沒完?那麼惡心,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安則清道:“總要問問這幻殺術有什麼方法克製啊?”
北辰沉默了,微微蹙眉,左手撐在膝蓋上,扶著額搖頭,道:“再把他叫回來?”
安則清見狀,歎道:“算了,這幻殺術確實口味重了些,不過,我也差不多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了。”
北辰左手支著頭,右手握拳輕輕錘著胸口,表情極度痛苦。安則清看著他,沉默了半晌,心想,戰場上殺人無數的北副將,居然會被一灘血水惡心到?
半晌,安則清幽幽道:“天威劍,沾了血!”
北辰倏地站起來,驚道:“什麼意思?”
安則清便給他講了夫子巷裏怪異的打鬥,眾人不管是劈砍還是穿刺,毫無變化都是白刃,著實嚇了好大一跳,隻道是修為高深的邪祟妖物。唯獨天威劍上沾了黏糊糊的流狀液體。
北辰驚詫,朝天虔誠拱手禮道:“天威劍是先王禦賜,城主兩代世襲,此劍包四夷,裹四季,大江為纏繞,恒山為飄帶,照五行鑄造,用陰陽開鋒,上能斬開浮雲,下能斷絕地脈,匡正諸侯,天下臣服,是無上至尊的天子之劍。”
安則清道:“那黑衣人,懼怕這天威劍的炎陽正氣。”
北辰道:“世間萬物皆相生相克,再囂張的歹徒,知道他的短處就好辦了!”
安則清頷首:“可是眼下不知道他的下落。”
北辰負手踱了幾步,走到門口,仰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冷聲道:“知道了又如何?你有炎陽正氣的劍嗎?”
情況已經糟得不能再糟糕了,就算有天威劍,也沒有能拔得出來。
一陣冷冷的夜風從門口長灌而入。安則清垂下眼睫,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二人就這樣,一個低頭看地,一個仰首望天,站了半天。
八年前,安則清剛成立八荒武館,左木白劍還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公子哥,自恃劍術超群,打遍雲霧城上下無敵手,幾次三番給安則清下戰書,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左木白打起了天威劍的主意,據說這把劍直刺,上挑,下劈,橫揮,劍鋒所指無一阻礙,安則清正是敗在了天威劍下。常言道,不打不相識,兩人從勢不兩立的擂台對手打成了推杯換盞的知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