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Grace曾找過我談及此事。退一步說,即便不能為Rex洗刷罪名證實清白,Grace也可以做他的庇護。有了寧家的背景,這宗案件才算贏得真正的轉機。”
“所以呢?”她的聲音顫抖起來。莫南說,隻要認定價值就開倉,在能承受的止損範圍內就應該堅持持有。現在的形勢,無力把握的現實,她究竟該果斷斬倉還是流血持有?持有,兩個人都固執地想要堅守著,可那代價她和他如何能承受?南牆堵在前麵,直撞得頭破血流……
她不想在這一刻脆弱。仰起臉深吸一口氣,某些東西就會被生生逼回肚裏。
“Grace正在來芝加哥的途中。我會盡力說服Rex跟Grace在一起,而你……”
慕憬嘲笑一聲,“我是多餘的那個。對吧?你還不了解程熠微嗎?你以為,他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小黃苦笑著,摸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張。上麵白紙黑字寫著:
“Rex:你在湯裏下藥,我在魚裏下藥。很好,這就是我們自欺欺人的所謂‘信任’吧。
好多東西太沉重,麵對你我總不由地想到過去的噩夢。盡管極力擺脫幹係,你和Frank到底是不是一路的,你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或許,隻有你自己知道罷?
算了,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我還是逃離了。不要來找我。沒有你,我想我會更幸福的吧。如果執意要找的話,我不介意躲到另一個有親人們的世界裏去團聚。”
慕憬仍掛著那團模糊的嘲諷,伸出手來,“給我紙筆”。於是,照著那張紙,工工整整,一字不差地謄寫了一遍。然後問,“簽名要楷體還是草書?中文還是英文?”
小黃尷尬地咳一聲,說:“我為你準備了機票護照和一筆錢。你可以走了。”
慕憬回頭看看仍伏於桌麵沉睡的程熠微,然後毅然扭頭。隻花了幾秒鍾時間就完整地從6908公寓裏走出來。
……“據我所知,誓言這個東西的唯一價值就是用來背叛。摯愛這個人的唯一價值就是有權利無限摧殘那顆愛你的心。”……程熠微,你怎麼能說出如此精辟的話來呢?你我的心要怎樣才能不被愛情這東西摧殘呢?
似乎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每一次逃離都無可避免陷入一片空茫中。然而,這一次,如果慕憬仍舊茫然無措地將幸福拱手相讓,那麼她的這十年真算是白過了。愛她的人,算是白白犧牲了。
她在七十層的自己家裏,僅用了極短的兩個小時時間傷感,便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該做些什麼了。或許,這次逃離能夠尋到另一番新天地呢。她對自己打氣說。
當寧蕾坐上升往六十九層的電梯,慕憬搭乘著另外一部降落到地麵。她們的麵上,掛著屬於各自特有的笑意。
程熠微醒過來的時候,心完全沉下去。他發瘋地在迷宮似的房子裏飛快穿梭,最後,推開屬於他們倆記憶裏的那扇書房門。
她不會站在那裏,捂著臉,央求他關燈……
當他把那張紙條撕成碎末的時候,寧蕾在身後喚他:“Rex,我來了。”
她笑著,伸出手臂。然而很快退後一步,身體僵固於空氣中。她不置信地看到,程熠微毫無血色的麵上,清清楚楚地掛著兩行清淚。他的犀利目光穿透她的身體,直望向門外。
那個微笑卻冷血的,從來都漫不經心的,從來都對所有女人不屑一顧的程熠微!
她震驚地退出,“砰”一聲關上房門。似乎隻有那樣,才可以把錯手打開的潘多拉魔盒掩蓋起來,把一切她不願知曉的真相驅逐回去。
寧蕾靠在門邊良久,終於無力地坐到地上。
寧蕾清楚記得,慕憬第一次在RCIG地下停車場等自己的那天,程冠中提出的那個大膽出格的提議。那是一道橫空出世的魔咒,準確箍住了一顆充滿欲望,渴求被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