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何事?就連主位之上的皇帝也正凝望她,視線饒有意味,唇角的弧度,竟然有種坐等她出醜的意思。
時語冰慌忙起身,強行穩住了身形一步一步走到主位之前,“參見陛下,參見貴妃。”
“起身吧。這位便是新進宮的時美人,是刑部尚書的妹妹。”韋貴妃抬手,向在座貴婦貴女們介紹時語冰。
韋如是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王室的優雅從容,“聽聞你琴技過人,今日賞花宴,不如彈奏一曲以助興?”
清漪是韋貴妃的人,時語冰身子不適了兩日,貴妃不可能不知情,此舉是故意刁難。
時語冰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嬪妾遵命。”
“琴來。”貴妃吩咐身邊的侍女。
時語冰皺著眉頭勉強站著,精致的妝容遮住了她臉上憔悴。然而此刻頭暈眼花,別說是撥弄琴弦了,就連保持清醒都十分艱難。
悄悄地向皇帝投去求救的眼神,兩個人也說過不少話,也算熟人了。
然而皇帝根本不打算幫她,挽著袖口手持酒杯,唇邊噙著淡淡笑意,甚至眸光偽裝著些許期待。
其實美人地位再不如貴妃,也是皇帝的女人,韋貴妃命令時語冰當眾獻藝,說得好聽點是看輕她,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心懷惡意故意刁難。
在座的貴婦人之中隻有幾個人想到這一層,不過連皇帝都如此縱容韋貴妃,她們也隻能附和著裝傻。
時語冰落座到瑤琴前,眼前模糊,七根琴弦在眼前連成一片,用雙手撫過,確定了其位置,勉強振作開始彈奏《漢宮春秋》。
身形不自覺地搖晃,仿佛下一瞬就要整個栽倒在瑤琴之上。
殿內眾人的目光皆在她一雙手上,千萬不能出錯,強烈的好勝心支撐著時語冰將這一曲彈奏完。
此時食指輕勾琴弦,一個不屬於這首曲子的音驟然響起。時語冰頓時腦子裏有道驚雷劈過,她彈錯了一個音,糟了,她竟然彈錯了一個音,在座的女子皆自小學習琴棋書畫,她竟然在這些人麵前犯了這錯誤,哀嚎聲自腦中響起,雙手更加不穩。
“朕還有政務要忙,就不在紫宸殿湊熱鬧了。”皇帝忽然從主位上起身,對韋貴妃道。
君王要離宴,她自然不能繼續彈奏,謝天謝地,她如釋重負一般停下,起身站到琴邊,與眾人一道行禮謝恩。
等蕭敘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韋貴妃變得意興闌珊,擺擺手道,“時美人繼續。”
坐回琴凳上,時語冰有股追上皇帝的衝動,可這賞花宴才剛開始。
她屏住心神,先將剩下的半首曲子彈完,起身向韋貴妃行禮,“嬪妾獻醜了。”
“彈得極好。”韋貴妃稱讚道,在座旁人也頻頻點頭,完全沒有留意到她彈錯了一個音。
時語冰不急著退下,抬手扶了扶額頭,身形足有搖晃,本就有些頭暈,裝得極像。
“時美人怎麼了?”有貴婦人發現了她的異樣。
“無事、無事、”時語冰扶著額頭往回走了幾步,身子一軟跌到了地上。
“時美人暈倒了!”殿裏頓時嘈雜起來。
“快快將時美人扶起來。”
“扶去偏殿,請禦醫。”韋貴妃的聲音在眾多驚呼聲中顯得格外鎮定。
不等旁人攙扶,時語冰又跌跌撞撞地自行起身,朝著貴妃屈膝行了一禮,“嬪妾隻是昨夜有些受寒,不必請禦醫,求貴妃恩準嬪妾回寢殿休息。”
韋貴妃環顧四周的高門貴婦人們,她們皆一臉擔憂地望著時語冰。
她本就不適,可若在彈琴之前稟告韋如是,一眾貴婦人們定會覺得她裝病拿喬,恃寵而驕不敬貴妃。可若她獻完曲子再暈,旁人隻會覺得時美人生著病,身為後宮之主的貴妃竟還強行命令她獻曲,這不是故意刁難是什麼?
韋如是並未將時語冰放在眼裏過,她不過隻是大臣獻上的小玩意罷了,但是著小玩意竟無意中令她折了顏麵。貴妃正了正色,抬手吩咐清漪,“快扶時美人回去休息。”
時語冰略施小計,逃出了紫宸殿。
沒走幾步就扶在了宮牆上。
“美人覺得如何?”清漪見她臉色實在不佳。
“我不好,清漪你能不能去趟太醫院,幫我請禦醫來瞧瞧。方才在殿上我隻是怕韋貴妃擔憂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