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房子的事兒代文傑比什麼都上心,一想到今後的日子能脫離母親的魔爪自在的生活,他就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他挑房子的條件有三:首先,離母親家越遠越好,乘汽車最少轉三趟,坐地鐵至少轉兩趟。邊麗宏工作繁忙,如果路程遙遠,她便沒時間總來監視他;其次,房子至少有兩間臥室,他不準備和安菊兒發生任何關係;最後,位置一定要偏僻,以防碰到認識的人。為此他幾乎轉遍了整個北京,終於在京冀交界的地方覓到了一處完全符合條件的住宅。
幾天之後,代文傑和安菊兒從邊麗宏手裏拿到結婚證。
代文傑歡喜地說:“我房子也找好了,今天晚上就搬去住了。你們晚飯不用等我了。”
“屁話!我是讓你和房子結婚的嗎?要搬得把安黛也帶上!”
“我東西都搬過去了,她還什麼也沒弄呢。讓她收拾好了自己去找吧。就在政法大學後麵的公寓樓,不是B棟就是D棟,要不就是F棟,反正樓前頭老有一堆老頭下棋。我就在十二樓的第一戶。”
“不行,要去就一起去。我也要去,咱們現在就走,安黛的東西我明天再讓司機送過去。”
代文傑極不情願的帶著兩個人上了自己的車。兩個小時後,天已黧黑,他們才最終到達代文傑的新家。
“你幹嗎不直接搬到河北去?”一進門邊麗宏就開始破口大罵,“什麼政法大學後麵,那中間隔著的其他四所大學是什麼?什麼B棟D棟F棟,明明就是C棟!你就是成心想讓我們找不著你!”
“我記錯了還不行嗎?你認清門兒了沒有?認清了就走吧,要不回去就太晚了。”代文傑急切的催促母親走。
“不行,你忘了?我說過我有一個條件,等結婚證辦下來提。”
“你說。”代文傑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我要看著你們成為真正的……”邊麗宏頓了一頓,接著說:“夫妻。”
“你瘋了!?那種事怎麼可以讓你看!”代文傑大驚失色。
“不讓就說明你心裏有鬼!兩間臥室、兩張床、兩個浴室,你當我是傻子?你想靠著假結婚搬出來住,反正今後天高皇帝遠,沒我管你就自由了,想幹嘛就幹嘛。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你如果那麼想,我也沒辦法。”代文傑嘴裏說著,其實心裏暗暗驚異母親竟然完全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反正我不會答應你,你沒有羞恥心我還有呢!”
“不答應你就休想搬出來!少跟我提什麼羞恥心,你把那個女流氓帶到家裏來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又不是沒被我撞見過,現在倒開始裝模作樣起來。”
代文傑被邊麗宏說的無言以對,況且結婚證已經辦了下來,如果拒絕她的要求隻能前功盡棄,也就不再吱聲了。
邊麗宏見兒子默許了,便命令道:“都先去洗澡。”
此時安菊兒已經被兩人的對話嚇得心驚肉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一個大城市的上流家庭會做出這樣荒謬的事來。然而邊麗宏母子二人的表情又都是那麼認真,她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安菊兒不記得自己怎樣進了浴室,洗好澡,然後出來。她如同行屍走肉般在邊麗宏的指揮下進了臥室然後在床上躺好。
代文傑遲遲沒有洗完,邊麗宏擇了一把椅子在床的側麵坐下來等。安菊兒下意識的別過臉去衝著窗,但窗玻璃上還是映出了那雙冷峻的眼睛,讓她無處躲藏。
閉眼前她看到了茫茫黑夜深處閃著的點點燈光,那光像火花一樣擦著了她的意識——她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個晚上,當她跑去找邊麗宏時,回頭望見的家中的燈光,微弱然而溫暖。然而現在回憶起來那光卻越來越遠,遠的像要退出她的生命一般,唯獨把無盡的黑暗和孤獨留給了她。